《光佑忠魂》(全)
第一幕 血诏临身·绝境启程
第1章 血色朝堂
战国末年秋,燕国咸阳宫檐角铜铃在朔风中碎响。未时三刻,赭红宫门轰然洞开,百官鱼贯而入。殿中沉香袅袅,却压不住吕豹腰间玉珏碰撞的脆响——那是他刚从秦使密使手中接过的“谢礼”。
“诸位大人!”吕豹跨步出班,玄色官袍上的金线蟒纹随动作猎猎颤动,“燕山二十里隘口,臣亲见陈恪与秦使密谈!其手中山川图,分明标着‘长城虚实’‘粮草囤处’!”说罢抖开一卷绢帛,墨线蜿蜒处,确是燕境山川走势。
殿中哗然。燕王案前鎏金酒樽猛然倾翻,琥珀色酒液溅在奏章上,洇开“秦使再访”四字。陈恪霍然起身,素色官服沾了半幅酒渍,却浑不在意:“吕大人此言差矣!此图乃臣半月前勘察山洪所绘,为的是疏浚河道、护民田庐!”他怀中突然滑落一卷竹简,“而真正的密报,臣这里有——秦军三万屯于易水北岸,欲借秋汛强渡!”
吕豹眼角抽搐,尖声喝道:“陈恪!你私通外敌,还敢狡辩?!”说罢甩袖掷出半块玉玦——正是陈恪昨日赠给秦使“辨明身份”的信物,却被吕豹暗中调换。燕王勃然大怒,拍案而起:“竖子安敢!”朱笔掷下血诏:“着禁军统领秦越,率甲士即刻擒拿叛臣,就地诛杀!”
殿外忽起惊雷,春寒料峭里,陈恪浑身发冷。他踉跄退至廊下,怀中幼女突然挣开乳母怀抱,扑进他怀里:“爹爹,玉坠凉……”陈恪低头,见女儿颈间祖传先君遗玉正泛幽光,那光落在血诏上,竟似要烧穿朱砂。他猛然抱紧孩子,指节捏得发白:“莫怕,为父……去去就回。”
第2章 夜奔燕山
子时梆子响过三巡,陈府后院矮墙“哗啦”坍了半截。陈恪将密信塞进幼女襁褓,又把祖传玉珏系在她腕间:“记住,这玉是燕国魂,谁要抢,你就哭!”幼女眨着泪眼点头,他却不敢再看,翻身上马时,马鞍下的银锭碰得叮当响——那是给沿途百姓的买路钱。
城门箭楼火把明灭,禁军巡逻的脚步声渐近。陈恪一夹马腹,瘦马驮着两人冲进夜雾,身后传来甲胄碰撞声:“截住他!活捉叛臣亲子!”
燕山古道如巨蟒盘山,月光在断崖边碎成银鳞。陈恪勒马回望,三十里外,百支火把正撕裂夜幕,恍若一条喷火的赤龙。幼女突然指着天空尖叫:“爹爹看!玉发光啦!”他垂眸,见遗玉竟脱离襁褓,悬在半空流转微光,光晕所及,山风骤停,连马嘶都压成蚊鸣。
“是遗玉认主!”陈恪猛拽缰绳,瘦马人立长嘶。五年前,他初任河堤令时,治下的饥民就是举着这盏玉灯,在漫天蝗灾里为他照亮赈灾路。而今玉光再现,难道是……天要绝我?
山道拐角处,黑影突然拦路——是禁军统领秦越!他盔甲上还沾着陈府瓦砾,手中长剑却迟迟未出。剑柄上“师门”二字被月光照得发亮——那是陈恪任太学博士时,亲手刻给他的离别礼。
“先生……”秦越嗓音发哑,“秦使密使说,您通敌的证据……在幼女襁褓里。”他指尖抚过剑刃,月光下,那道陈恪当年为他挡箭留下的疤,正渗着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