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暑假第一天,35℃的高温像张密不透风的网,闷得人喘不过气。
而我却要在这样的天气白天出去跑客户,晚上加班整理资料,中途有点时间还要回家看一眼独自呆在出租屋的小祖宗。
悔意时不时就像藤蔓似的缠上来,当初就应该再忍忍那出轨的前夫,不该在发现他有小情人的第一时间就选择了离婚。
毕竟我没有父母,无人能在我需要时帮我照看下孩子,虽然已经一年级毕业的孩子也不需要太多的照顾,但总归家里若有个喘气的大人,总能让人更安心些。
最近,加班到九点已是常态,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推开家门的瞬间,怒火“噌”地窜上天灵盖。
米白的墙壁被蜡笔涂得横七竖八,奥特曼卡片撒了一地,儿子林天宇嘴里叼着半化的冰淇淋,嘴角的奶渍蹭得下巴发亮。
布艺沙发上黏腻的干奶渍在昏黄的灯下泛着油光,电视里的打斗声震得我耳膜发疼。
此刻已是晚上九点四十,我盯着这狼藉的屋子,浑身的疲惫突然像要找到突破口,但内心还是极力地压抑着,颤抖的手却出卖了我。
林天宇懵懵地看着我,似乎不明白我为何脸色铁青。
他用黏糊糊的小手按掉电视,把融化的冰淇淋杯随手扔在茶几上,光着脚跑过来一把抱住我。
猝不及防的拥抱让我条件反射想把他一脚蹬出去,但是我不能,这毕竟是亲生的。
我只能颤抖着手大力将他从我身上薅下来,他好像这才感受到我的情绪似乎和他有关,绷紧着小脸,憋着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我,像只等着挨骂就扯开嗓子哭嚎的猫。
这样静寂了大约五秒,一条微信提示音打破了沉寂,这么晚了,准是工作群的消息,每天下班了也不消停。
我咬着后槽牙点开微信,怒火闷在胸口烧得发慌。
是一段语音,我指尖发颤地点开语音条,瞬间,领导的吼声从听筒中传出来。
“顾微澜,你管这叫调研?什么狗屁不通的玩意儿!我这儿是公司,不是你带着孩子讨饭的收容所!当初要不是你拍着胸脯说自己名校毕业,孩子早就‘独立懂事’,绝不会耽误工作,我就算多发一倍工资也绝不会要你!”
“嗡……”我瞬间感觉有些天旋地转。
方才对儿子的怒火还在胸腔里窜,此刻突然被这顿吼浇了一桶油,猛地腾起更烈的火。
不是烧向孩子的,是烧向自己的,烧自己没本事留住婚姻,没本事平衡工作和孩子,连份糊口的工作都要被人拿“妈妈”的身份羞辱。
我看着乱糟糟的家,突然蹲下身捂住了脸,暑假才第一天,我已经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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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铃这时突兀地响起,我僵在原地,后颈的汗毛“唰”地竖起来。
出租屋的楼道声控灯早在年初搬来时就是坏的,这时候敲门,不是催债的就是……可我房租水电前些天刚交,连花呗都还没到还款日。
收拾了下心情,我示意儿子安静,自己蹑手蹑脚挪到门边,手指抠着冰凉的门框,从猫眼望出去。
门口站着个穿白衬衫的人,袖口扣得一丝不苟,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靠直觉不是卖保险的就是搞推销的。
脸上过分标准的微笑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测,我松了口气,但没打算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