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涡打旋,像一口把往事吞下的井。
她拖着 24 寸行李箱,箱轮在地板发出骨碌碌的声响,像骨骼在抗议。
走到门口,她回头望了一眼卧室——江砚侧躺,背对门,肩胛骨把被子支起两座小小的冰山。
她忽然想起阮阮说过:“夏夏,你总有一天会离开,而且一旦走了,就再不会回头。”
那时她不信,此刻她低头,在黑暗里轻轻说一句:“晚安,江砚。”
不是“再见”,是“晚安”——给那个曾把她的喜欢当床褥的人,最后一次盖被。
火车站 24 小时便利店,她点了一杯速溶豆浆,店员找零时不小心把硬币掉在地上,“当啷”一声滚远。
她蹲下去追,硬币钻进货架底下,再也够不到。
她忽然泪如雨下,把店员吓坏。
其实她知道,自己哭的不是硬币,是终于看清——
在这段关系里,她一直是那个蹲下去的人,而他,连弯腰都嫌麻烦。
她买了最近一班南下的车票,终点是“云边镇”,名字取自她喜欢的书,车程 6 小时 47 分。
发车前,她给江砚发最后一条微信:
“江砚,我不想再对你好了。
我们到此为止吧。”
发完关机,取出 SIM 卡,随手扔进窗外那片黑色田野。
像把一根蜡烛插进深海,连“嗤”一声都听不见。
——
第四章 他以为她会回来
江砚第二天中午才醒,宿醉加通宵实验,让他太阳穴一跳一跳。
他走到客厅,看见餐桌上摆着未动的红烧牛腩,表面凝出一层白油,像给美食盖了层保鲜膜,也像给他们的关系盖了层尸布。
他皱眉,喊:“林知夏?”
回应他的是空调出风口的“呼呼”声。
他推开衣柜,原本挂满碎花裙的左侧空了,只剩他的黑白灰衬衫,像一排失去参照物的标尺。
他这才想起昨夜手机震了一下,他当时在洗澡,没回。
他点开微信,看到她那句“到此为止”,第一反应竟是——
“又闹什么?”
他把手机扔回床头,去厨房倒水,发现净水器滤芯提示灯闪红——她走之前居然没换。
“幼稚。”他评价。
可一个星期过去,林知夏没回来,冰箱空了,阳台的绿萝开始发黄。
第二周,他加班到凌晨,回家找不到拖鞋,赤脚踩在地板上,冰得一个激灵,才想起她说过“地板凉,要穿拖鞋”。
他蹲下来,在鞋柜最底层翻出那双灰色珊瑚绒拖鞋,鞋面还绣着一只歪脖鸭——她买的,说可爱,他嫌幼稚,从来不肯穿。
他第一次把脚套进去,尺寸刚好,绒毛却沾了薄灰,像久无人认领的温柔。
那一刻,他忽然有点慌。
他去找阮阮,阮阮冷笑:“您终于舍得下凡了?”
他问:“她在哪?”
阮阮答:“地球,离您最远的那端。”
他塞给她一个信封,里面是 5000 块现金,求她透露行踪。
阮阮当着他的面,把信封扔进垃圾桶:“江砚,你搞错了,不是钱的问题,是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