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个木偶一样，任由她们摆布，只会点头。
晚饭的气氛很诡异。
一桌子丰盛的菜肴，我却食不下咽。他们谈论着我听不懂的话题，从国家大事到邻里八卦，没有一个人理会我。
我就像一个闯入者，一个透明人。
饭后，白薇薇“好心”地带我去了婚房。
房间很大，收拾得很整洁，带着一股淡淡的肥皂味。大红的喜字贴在窗户上，却丝毫没有喜庆的气氛。
“穗穗，你别怪林阿姨她们，她们也是为你好。”白薇薇帮我整理着床铺，语气关切，“陆峥哥他……性子冷，但人是好人。他这次娶你，可能……可能也是为了完成任务，你……多体谅他。”
她的话像一根刺，狠狠扎进我心里。
是啊，所有人都觉得，陆峥娶我，不过是组织安排的一场任务，一场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的政治联姻。
因为我的父亲，是个牺牲在战场上的烈士，而陆峥，恰好是他带过的兵。
这份“恩情”，就成了捆绑我们两个人的枷锁。
白薇薇走后，我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床沿，看着镜子里那个穿着不合身嫁衣，满脸惶恐的自己，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不想嫁的。
是我的继母，收了陆家给的三百块彩礼，连夜把我打包塞上了车。她说，能嫁给陆峥这样的英雄，是我姜穗祖坟冒了青烟。
可这青烟，呛得我只想逃。
深夜，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股冷冽的寒气混着淡淡的烟草味涌了进来。
是陆峥。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肩上落着未化的雪花。帽檐下的那张脸，轮廓分明，俊朗得让人不敢直视。只是那双眼睛，深邃如寒潭，没有温度。
这是我第二次见他。
第一次，是在我父亲的追悼会上。他也是这样一身军装，亲手将盖着红旗的骨灰盒，交到我继母手上。
那时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我至今都记得。
此刻，那双眼睛正落在我身上，带着审视和……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我紧张地站起来，双手绞在一起，小声地喊了句：“……你回来了。”
他“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脱下军大衣，随手搭在椅背上，露出了里面结实的胸膛。屋里的气氛瞬间变得逼仄起来。
我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我们是夫妻，今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我闭上眼，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命运。
然而，他只是走到桌边，倒了杯水，一饮而尽。然后，电话响了。
他拿起话筒，只说了几个字：“好，知道了，马上到。”
挂了电话，他拿起刚刚脱下的大衣，看都没看我一眼，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等等！”我鼓起所有的勇气，叫住了他。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我，眉头微蹙，眼神里带着不耐。
“今晚……是我们的新婚夜。”我声音颤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沉默了片刻，那双漆黑的眼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愈发深不见底。
“姜穗，”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冷硬，“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你既然嫁给了我，就该有这个觉悟。”
说完，他拉开门，毫不留恋地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