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远看的时候眼里微红——被风吹的。沙僧在身后小声,“你疼吗?”敖烈没回头,只是轻轻“呼”了一下,像是笑。悟空拎棒,斜睨他一眼,“你若撑不住,就说。”
敖烈鼻尖轻蹭了一下经袋,“师父,我在。”
唐僧回头,他眼里那点茫然退了半分,像被一滴温水洗去尘。那滴水不大,却正好落在眼珠上,流了一条小路。
第六章|黑庙账司
再往前是黑风岭。他们在一处未上图的小庙边停下歇脚。庙不大,墙上挂着一个用灰刻的“善”字,笔画极整齐,钩是钩,捺是捺,偏偏看久了发冷。
庙里仍是那账司。他坐在案后,指甲修得短,手指软,翻簿的时候不发出“啪”的声,只是“沙沙”,像粉笔在纸上轻走。
悟空一脚跨进门,棒横了一横,“我们来对账。昨夜渡口那一笔,你们补了哪一处?”
账司不惊,“你们救三,我们删一句。删的是‘怜悯’里容易被误解为‘纵’的一句。”他抬眼,“已经还回去了,不是吗?”
悟空冷笑,“你嘴上说得轻。”
账司也笑,“轻重,在你们心里。我们只记。”他把簿推出来一点,唐僧看见簿上格子极密,每一格里写着极小极小的字,像蚂蚁。字不是人气的味儿,是灰的冷。
“我问一句。”唐僧开口,“你们补经,可有师承,可有戒律?”
账司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