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男人们开始竖起高大火把。
孩子们举着自己的小火把穿梭嬉闹。
阿明抢走我的旧火把去玩，
看着他和别的孩子追逐打闹，
我愣在原地。
“拿着。”外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手里拿着一根新做的火把。
松木笔直，嵌满亮晶晶的松明子。
顶端系着一小截红绸，比阿明的还好看。
“婆给你做的，比你阿爸做的还好。”
我接过火把，入手沉甸甸的。
松脂香气钻进鼻子。
我看着外婆布满茧的手，有点想哭。
“谢谢婆。”我小声说，生怕大声了，
这点温暖就会像梦一样碎掉。
外婆摸摸我的头：“晚上泼火要小心。”
夜幕降临，村寨燃起熊熊火光。
高大火把矗立广场中央，照亮每个人。
我举着外婆做的火把，站在人群边缘。
阿爸正抱着阿明，教他撒松香粉。
“嘭！”金红色火焰腾空而起，人群欢呼。
阿明兴奋拍手，阿爸脸上满是骄傲。
“愿阿明像火苗一样兴旺！”阿爸高声祝福。
又撒了一把松香粉，火花璀璨。
我手里紧攥着外婆给的松香粉。
我也渴望上前，想让阿爸教我泼火。
想听到那句从未属于我的祝福。
但我知道，属于我的火把，
永远只能在角落里孤独燃烧。
阿明突然看到我手里的火把比他的好，
哭闹起来：“我要哥哥那个！”
阿爸二话不说，走过来抢走我的火把，
塞到阿明手里，然后把阿明的火把扔给我。
“你是哥哥，要让着弟弟，懂不懂？”
他说得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奶奶在一旁帮腔：“一个傻子也配用这么好的火把？”
阿妈也瞪着我：“别摆出那副委屈相！”
“看着就晦气！”
我手里拿着那把用过的火把。
外面热的发烫，心里冷得发疼。
“阿宇，过来。”外婆拉住我的手。
走到火把另一侧，“婆教你泼。”
外婆引导我将松香粉轻轻扬起。
金色火花在夜色中绽放。
“愿阿宇如青松健朗。”外婆声音温柔。
火光映在她慈祥的脸上，也映湿我眼眶。
这是我今晚得到的唯一祝福。
节日的喧闹持续到深夜。
我帮忙收拾碗筷时，听见阿爸阿妈争吵。
“……化肥钱还差得多，我们还得给阿明攒点钱.”
阿妈声音焦虑尖利。
“知道了！明天我去镇上问问！”
“看能不能把今年红米提前卖掉……”
阿爸不耐烦地回应，碗碟磕碰作响。
"实在不行，让阿宇先别上学了，
他都十三了，
镇子上打零工一天也能两百多。“
阿妈嘟囔着。
“我先问问，能行的话，下个月就去给他办理退学！”
阿爸没有任何犹豫。
我的心沉下去，知道又要节衣缩食。
而最先被缩减的，永远是我那份。
甚至可能，书都没得读了。
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未熄的火光。
心里的温暖一点点冷掉。
摸了摸枕头底下，红糖只剩一小块。
明天，又要回到只有劳作和打骂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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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午后热得像蒸笼。
蝉在竹林里声嘶力竭地叫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