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是那位中年警官，走上前。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苏念之。
苏念之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然后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队长神色肃穆，动作轻柔地，揭开了那块白布。
即使经过了殓容师的尽力修复，那张脸依旧惨烈得令人窒息。
“啊——！！！”
晓雯只看了一眼就崩溃地尖叫出声，瘫软在地，捂着脸失声痛哭。
苏念之却依旧沉默。
死死地盯着那张破碎的脸，没有任何动作，没有任何声音。
只是脸色越发惨白。
队长走到苏念之身边，摘下警帽：
“苏念之同志。”
他顿了顿，“陆正……是我们的兄弟。”
这一声“同志”，让她干裂的嘴唇终于动了动：
“……领导……我只问一句话。”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队长。
“陆正他……从头到尾……是不是……真的……没做错？”
队长看着她，热泪瞬间涌出。
他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响彻肃穆的灵堂：
“报告苏念之同志！”
“警校学员陆正，在校期间表现优异，主动申请执行高危任务！”
“警员陆正，警号XXXXX，于十年前奉命潜入目标集团！”
“十年间，传递关键情报数百次，破获关联案件数十起，为此负伤记录长达二十七页！”
“其直接提供的情报，最终促成代号’净网’行动成功，一举摧毁盘踞边境十年之久的特大跨境贩毒网络！”
队长的目光落在白布上，带着无比的痛惜：
“就在牺牲前三天，他刚被批准晋升为三级警督！”
“他的一生……”
队长深吸一口气，每一个字都沉重如铁：
“忠诚！无畏！纯粹！”
“他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我们永远怀念他！”
“英雄”两个字落地的瞬间。
苏念之身上那根一直紧绷的弦，彻底断了。
她那副空洞冰冷的外壳，轰然坍塌。
“噗通”一声。
苏念之手里的银行卡也随之掉落。
银行卡的背面写着两人初次见面的日期。
下一秒，一声尖锐到不成调的悲鸣从她喉咙深处挤出：
“……啊……！”
紧接着，滚烫的眼泪，终于冲破了堤坝，汹涌而下。
她猛地跪倒在地上，伸出颤抖的手。
想要去触摸那枚警徽，指尖却在距离布面几厘米的地方停住，。
灵堂里只剩下她的呜咽。
“……陆正……陆正……”
她张着嘴，破碎地喊着那个名字。
“……是我错了……”
“我对不起你……”
“……陆正……”
6
苏念之还清楚地记得，她的好闺蜜曾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感慨：
“念之啊，你是没看到陆正刚跟你在一起那会儿，看你的眼神！那家伙，小心翼翼又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贴着你额头说话都怕口气熏着你！”
陆正从来没对她说过一句“我爱你”。
可闺蜜的话就是证据。
这个男人，从第一次牵她的手开始，就笨拙地、毫无保留地爱着她。
此刻，灵堂里。
闺蜜晓雯和队长都冲过来想扶起崩溃痛哭的苏念之。
可她像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谁也拉不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