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疯狗:我从厕所泥里啃出校园王的日子

我叫陈野,十六岁那年把赵磊的头按进厕所便池时,才知道“疼”这东西分两种——一种是被人踹肚子、扇耳光的疼,另一种是看着攒了半个月的饭钱被抢、妹妹的止痛药被碾成粉的疼。前一种疼能忍,后一种疼能把人逼成疯狗。

那时候我是全校公认的“软蛋”:爹在矿上塌了,妈跟人跑了,我带着有小儿麻痹的妹妹陈念住在校外的破民房里。校服裤腿补了三次,鞋跟掉了用铁丝绑,每天中午只能啃两个凉馒头,还是校门口馒头铺刘婶可怜我,多给的。学校里的赵磊是校长的亲外甥,带着三个小弟——瘦猴、胖墩、黄毛,把我当他们的“出气筒”,每天的乐子就是抢我的钱、撕我的课本,还把点燃的鞭炮塞进陈念的轮椅缝里,笑我“没人要的野种,妹妹也是个废人”。

第一章 厕所里的血和第一次咬人的疯

第一次被赵磊欺负,是高一上学期。我揣着捡了五天塑料瓶攒的三十块钱,想给陈念买瓶新的止痛药——旧的那瓶空了,她昨晚疼得抓着我的手,指甲嵌进我肉里,说“哥,我不疼,就是有点冷”。刚走到教学楼后的厕所门口,赵磊就堵了上来,他穿着AJ鞋,是他爸从市里给他买的,一脚踩在我装钱的塑料袋上,“咔嚓”一声,硬币撒了一地。

“野种,手里攥的啥?”赵磊弯腰,用鞋尖碾着地上的硬币,“给哥买烟的钱?还是给你那废人妹妹买‘糖’的钱?”我想捡,他一脚踹在我肚子上,我像个破麻袋似的摔在地上,后脑勺磕在厕所的瓷砖上,嗡的一声。瘦猴过来揪着我的头发,把我的脸按在便池边——那便池堵了三天,里面的脏水泛着绿,飘着烟头和废纸。

“赵哥,让他喝点‘汤’,看他还敢不敢藏钱。”胖墩笑着,舀了一瓢脏水,往我嘴里灌。水顺着我的嘴角流进脖子,又腥又臭,我想挣扎,赵磊就用脚踩着我的手,“再动?信不信我把你妹妹的轮椅推到河里喂鱼?”

我不敢动了。陈念的轮椅是我从废品站捡的,焊了三次才勉强能用,要是没了轮椅,我连送她去特教学校的力气都没有。从那天起,他们每天都找我麻烦:抢我的塑料瓶,撕我的作业本,把陈念的止痛药换成粉笔灰,甚至在我衣服背后画骷髅,写“野种哥俩”。我每次都抱着头蹲在地上,任由他们打,心里的火像被浇了油,可我不敢烧——我怕他们对陈念下手。

爆发点在我十六岁生日那天。我攒了半个月,给陈念买了瓶进口止痛药(医生说这个副作用小,她吃了能睡个安稳觉),还买了个肉包子,陈念好久没吃肉了,上次她看见邻居家的孩子吃包子,眼睛都直了。我揣着药和包子,想课间去特教学校看她,刚出教学楼,就被赵磊堵住了。

“哟,野种还敢买进口药?”他一把抢过药瓶,往地上一摔,白色的药片撒了一地,他还用脚碾,“你妹妹就是个废人,吃再好的药也是死,不如把钱给哥,哥还能赏你根烟抽。”说完,他一脚踩碎了肉包子,油汁溅到我的校服上,像块黑疤。

我看着地上的药粉,又想起陈念昨晚疼得睡不着,小声说“哥,我是不是快死了”的样子,浑身的血突然就烧起来了。我没说话,转身就走,赵磊在后面喊“野种,跑啥?怕了?”我没回头,走到学校后面的废品站,捡了根磨尖的铁钩子——那是我平时勾废纸箱用的,钩子头磨得发亮,能划开塑料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