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勒爷过奖。”她轻声说,声音微微发颤,努力克制着情绪。
到了院门前,胤翔停下脚步:“明日我要随王爷进宫,需要带几件绣品作礼。福晋说你手艺最好,劳你费心。”
芷薇应下,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那背影在雪夜里显得格外挺拔,忽然觉得这个冷峻的夫君,或许并非表面那般冷漠,他的心里,或许也藏着不为人知的细腻。
除夕夜,王府张灯结彩,红灯笼挂满了长廊,映得雪地一片通红。芷薇独自在房中绣着一方手帕,上面是几枝疏梅,墨色的枝干,粉色的花瓣,透着几分清雅。忽听窗外传来喧哗,小翠急匆匆跑进来:“庶福晋,贝勒爷在前厅喝醉了,王爷让您去伺候。”
芷薇赶到前厅时,宴席已散,只剩下几个仆人在收拾。胤翔靠在太师椅上,闭目蹙眉,脸色泛红,显然喝了不少酒。见到芷薇,他微微睁眼,眼神有些迷离,任由她扶起自己,身上的酒气混合着雪的清冽,形成一种奇特的味道。
回到房中,胤翔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有些大,带着酒后的冲动:“为什么总是躲着我?”
酒气扑面而来,芷薇别开脸,避开那灼热的气息:“贝勒爷喝多了。”
“我没醉。”胤翔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情绪,“我知道你们都在背后说什么。克妻之名?觉得我冷血无情?”他冷笑一声,笑声里带着自嘲,“瓜尔佳氏与我从未谋面,她的死活与我何干?至于你……”
他伸手抚上芷薇的脸,指尖带着酒后的灼热,动作却意外地轻柔:“我的庶福晋,为何见了我总是战战兢兢?”
芷薇屏住呼吸,感受着他指尖的温度,心跳如鼓:“贝勒爷威严,妾身自然敬畏。”
“敬畏?”胤翔突然笑了,那笑容让他整张脸都柔和起来,眼中的冷冽散去,露出一丝难得的温情,“我要的不是敬畏。”
他松开手,身子一歪,倒在床上很快睡去,呼吸渐渐平稳。芷薇站在床前,看着他熟睡的侧脸,褪去了平日的冷峻,显得有些孩子气,心中泛起异样的涟漪,像投入石子的湖面,久久不能平静。
开春后,京城的局势越发紧张。皇上力主维新,颁布了一系列变法诏令,而太后则暗中掣肘,守旧派大臣纷纷反对,朝堂之上暗流涌动。恭亲王作为宗室重臣,处境微妙,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胤翔也越发忙碌,常常深夜才归,眉宇间的忧虑也越来越重。
那夜雷雨交加,狂风裹挟着暴雨猛烈地拍打窗棂,发出骇人的声响。芷薇被雷声惊醒,再也无法入睡,隐约听见外间有响动。她披衣起身,见书房门虚掩着,透出微弱的烛光,像黑夜里的一颗孤星。
推门进去,看见胤翔坐在案前,衣袖卷起,露出的手臂上一道伤口正在渗血,染红了白色的袖口。他显然没料到有人进来,一时来不及掩饰,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怎么还没睡?”他皱眉问,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
芷薇不答,转身取来清水和上好的金疮药,走到他面前:“请让妾身为贝勒爷包扎。”
胤翔迟疑片刻,最终还是伸出了手臂,目光落在她认真的侧脸,看着她低垂的睫毛,心中微动。芷薇小心地用温水清洗伤口,发现那是一道整齐的刀伤,绝非意外划伤,心中虽有疑惑,却没有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