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岩隙新芽
第一章 破土
纪元2047年，人类称之为“大启元年”的那一天，北极圈上空出现了横贯天地的极光，并非以往任何一种已知光谱，紫金色的光带如同天神遗落的绸带，垂落至地表时化作亿万光点，渗入山川湖海、岩层土壤。
彼时的我，还只是一粒被松鼠遗忘在花岗岩缝隙里的橡树籽。
岩层深处传来细微的震颤，不是地震那种粗暴的撕裂，更像大地母亲沉睡时翻身的呼吸。最先感知到异常的是缠绕在石缝间的苔藓，那些灰绿色的生命体突然迸发出鲜翠的光泽，纤细的假根疯狂往岩石内部钻去，仿佛在追逐某种看不见的暖流。
紧接着，那股暖流撞进了我的外壳。
没有疼痛，只有一种近乎狂喜的舒展。原本蜷缩的胚根像是被唤醒的婴儿，试探着顶开坚硬的种皮，触碰到了带着温度的土壤——那土壤本是贫瘠的沙砾，此刻却像是融化的蜜糖，每一粒颗粒都在释放着让我浑身舒畅的能量。我本能地吸收着，胚根迅速变粗变长，扎进更深的岩层缝隙，朝着地脉流动的方向延伸。
“咔嚓。”
外壳裂开一道缝隙，子叶顶着湿润的沙土探了出来。当第一缕阳光落在子叶上时，我感受到了第二种能量——天空中飘散的、带着紫金色光晕的微粒，它们像羽毛一样落在我的叶片上，渗入细胞，让新抽的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绿、变硬。
这就是后来人类所说的“灵气”。
最初的日子，我只专注于生长。根须在岩层中织成细密的网络，有的顺着地脉支流延伸，找到了隐藏在地下的暗河；有的则缠绕住天然形成的水晶矿脉，那些晶莹的晶体在灵气滋养下，散发出比阳光更柔和的光芒。我的树干从铅笔粗细长到手腕粗细，树枝上抽出更多的分枝，叶片层层叠叠，像撑开的绿伞，开始遮挡石缝周围的阳光。
变化最先发生在周围的小生物身上。
一只通体灰色的岩鼠，原本只敢在夜间出来寻找草籽，某天清晨，它大胆地爬到我的树干上，啃食着新生的树皮。我本想释放出轻微的毒素驱赶它——这是橡树与生俱来的防御机制，却意外地发现，它的体内也萦绕着淡淡的灵气。那些灵气随着它的啃咬进入体内，不仅没有伤害它，反而让它的皮毛变得更加油亮，眼睛里也多了一丝以往没有的灵动。
从那以后，这只岩鼠成了我的“邻居”。它不再畏惧阳光，白天也敢在树枝间跳跃，甚至会把找到的坚果藏在我的树洞里。有时，它会趴在最高的树枝上，警惕地盯着远方，像是在为我警戒。
更明显的变化发生在雨季。一场罕见的暴雨过后，一条原本只有手指粗细的溪流暴涨，从山脚下蜿蜒流过我的根系范围。第二天清晨，我看到一条浑身布满黑斑的水蛇，正缠绕在溪边的石头上晒太阳。它的体型比普通水蛇大了近一倍，鳞片在阳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当它抬起头时，我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属于掠食者的威压——那威压不是来自体型，而是来自它体内凝聚的、比岩鼠浓郁数倍的灵气。
它没有攻击岩鼠，甚至在看到岩鼠从树枝上掉落时，还主动挪开了身体。仿佛在这片被灵气滋养的小天地里，某种无形的规则正在形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