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香樟街的秘密
九月的风还带着夏末的余热，穿过香樟街两旁的树木，沙沙作响。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片，在柏油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林未晞推着自行车，停在香樟街十七号的门前。这是一栋老式的三层小楼，墙面上爬满了爬山虎，只在窗口处被人为地清理出一方天地。她抬头望向二楼的窗户，窗帘紧闭，如同过去八个月一样。
陈桉的家。
“未晞，发什么呆呢？”许明月从后面追上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了然地叹了口气，“陈桉今天返校了。”
林未晞轻轻“嗯”了一声，推着车继续往前走。香樟街是通往学校的必经之路，三年来，他们四个人——她、陈桉、许明月和顾屿——每天都会在这条街上相遇，然后一起走向学校的路。
去年冬天之前。
车辙在柏油路上留下浅浅的印记，林未晞的思绪飘回到那个寒冷的夜晚。雨夹雪让路面结了层薄冰，陈桉和顾屿骑车的速度并不快，但意外还是发生了。十字路口那辆闯红灯的轿车，刺耳的刹车声，金属撞击的巨响——
“他变化好大。”许明月的声音将林未晞从回忆中拽出，“今天在教室里看到他，左手还打着石膏，整个人瘦了一圈，也不爱说话了。”
林未晞握紧车把，指节微微发白。
到了学校，高三的教学楼里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黑板上已经写上了高考倒计时，每个人的课桌上都堆起了高高的参考书。
陈桉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照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勾勒出分明的下颌线。他正用一只手艰难地试图打开文具盒，铅笔和橡皮散落一地。
林未晞下意识地要走过去，却见顾屿已经先一步蹲下身，帮他把东西捡起来。陈桉愣了一下，低声说了句“谢谢”。顾屿点点头，没有多余的表情。
这两个从初中就要好的兄弟，自从车祸后就像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墙。
下课铃响后，林未晞被班主任李老师叫到了办公室。
“未晞，你是班长，又是陈桉以前的同桌，能不能多帮帮他？”李老师推了推眼镜，“他落下了很多功课，心理上也需要调整。”
林未晞点点头，“我会的，老师。”
回教室的路上，她在走廊拐角处听到了争吵声。
“你到底要这样到什么时候？”是顾屿的声音。
“我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陈桉的语气冷硬。
“就因为我没受伤，你就这样对我？车祸是意外，不是我策划的！”
“我说了跟你没关系。”
林未晞迟疑着是否该走过去，脚步声却已经惊动了他们。陈桉和顾屿同时转头看她，三人面面相觑，气氛尴尬。
“那个...李老师让我帮你补课。”林未晞对陈桉说，声音比预期的小。
陈桉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转身走了。顾屿叹了口气，也朝反方向离开。林未晞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像闯入了一场无声的战争。
放学后，林未晞在车棚拦住了陈桉。
“从今天开始，每天放学后补习一小时。”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容拒绝，“这是李老师安排的。”
陈桉抬眼看了看她，“没必要。我跟不上。”
“跟不跟得上，试了才知道。”林未晞坚持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