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客厅，出现了一道看不见的‘边界’。”
“我的丈夫……陈阳，他走了进去，然后就再也出不来了。”
“它不是鬼，也不是什么怪物。”
“它是一个……概念。”
（一） 概念之墙
“你必须相信我，林侦探。”我的声音在抖，抖得像秋风里最后一片枯叶，但我死死瞪着他，不让眼里的泪掉下来。理智与疯狂，正在我的瞳孔里进行一场惨烈的拔河。
“它不是鬼，也不是什么怪物。”我一字一顿，用尽全身力气说出那个我自己都觉得荒谬的词，“它是一个……概念。”
苏云安，这个我花了三个月工资才请来的私家侦探，正靠在他那廉价的仿皮沙发上。他的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击，一下，又一下，沉闷的声响像是给我即将崩塌的世界在倒计时。
我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又一个被生活逼疯的女人。或许他正在盘算，是把我扭送到精神病院，还是客客气气地骗完我账上最后一点钱。
他见过太多声称撞鬼的委托人了，这我知道。他的资料上写着，他曾是个小有名气的刑警，后来不知为何离了职。他见过真正的人间地狱，大概觉得我这种“撞鬼”的说法，可笑又可怜。
但我眼前的麻烦，比他那已经拖欠了三个月的房租还要玄幻。
可我给的实在太多了。
多到足以让他暂时放下自己坚守了二十八年的唯物主义世界观，陪我上演一出荒诞剧。他是个侦探，不是医生。他负责解决问题，而不是定义问题的性质。这是他挂在嘴边的口头禅。
“赵女士，请具体描述一下这个‘概念’。”苏云安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像一潭不见底的深水，与我即将崩溃的情绪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深吸一口气，肺部却像被无数根针扎着，疼得厉害。“是‘边界’。”
我说出这个词，整个人都虚脱了。
“就在我家客厅，出现了一道看不见的‘边界’。”
“我的丈夫……陈阳，他走了进去，然后就再也出不来了。”
一周前，那个再平常不过的周六下午。我和陈阳因为一点琐事吵架，他最喜欢的那个限量版高脚杯被我失手打碎。碎片溅得到处都是。他心疼得不行，蹲下身去捡，其中最大的一块，滚到了电视柜和墙壁的夹角里。
他伸手去够。
就是那个瞬间，一切都变了。
他的手，穿过了一层看不见的水波。我当时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然后，他的半个身子都探了进去。我喊他小心点，别划到手。
他没有回答。
他像是被什么东西黏住了，动作变得极其缓慢、迟滞。我看到他的表情从不耐烦，变成了困惑，然后是惊恐。他想把身子抽回来，却像是陷入了最粘稠的沼泽，用尽全力，也只是徒劳。
“小雅，拉我一把！”他终于喊了出来，声音遥远得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我冲过去，抓住他的手。那触感让我永生难忘。他的手，冰冷、僵硬，而且……正在变得模糊。我握住的不是一只手，而是一团正在消散的雾气。
恐慌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我死命地往外拉，可那股力量巨大到无法抗拒。我眼睁睁地看着陈阳的身体，一点一点地，被那个看不见的“边界”吞噬。最后消失的，是他那双写满了恐惧和绝望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