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周明，是个天天跟代码死磕的程序员，家在城郊，离公司远得要命。
每天都要加班到十点多，能赶上的只有23点发车的307路末班车，这趟车算是我的“救命车”，没它我就得在公司打地铺。
第一次坐这趟车那天，我累得眼皮都快粘在一起，刷卡上车时，司机突然递过来一张纸。那纸是泛黄的牛皮纸，折得方方正正，边缘都磨毛了，像是被人揣在兜里揉了几百遍。我愣了一下，接过来问：“师傅，这啥啊？线路图？”
司机没回头，声音哑得像砂纸蹭木头：“乘客准则，按上面的来。这趟车只到望星站，别多事。”
我哦了一声，展开纸借着车厢里的小灯看。上面用蓝色墨水写着五条规则，字写得歪歪扭扭，有些地方还晕着深色的印子，不知道是水渍还是啥，看着有点膈应。
[第一条：上车只能坐靠窗的单人座，别坐双人座，尤其是最后一排那俩座，要是看着上面放着黑色雨伞，别碰，假装没看见。]
[第二条：车开的时候，要是听见窗外有小孩哭，别开窗，也别往外看，手机亮度调到50%以上，盯着屏幕就行。]
[第三条：中途会过个“无人站”，站牌上就一个三角符号，没名字。那站上的人，穿白色运动鞋的，你得主动让座；穿黑色皮鞋的，别跟人对视，也别接人递的东西，尤其是口香糖。]
[第四条：我（司机）从不说话，要是有人跟你搭话，说自己是司机，你就只说“到望星站”，别多嘴，别改答案。]
[第五条：到望星站下车前，必须回头看一眼我（司机）的座位。要是我还在，正常走；要是座空了，就在站台上等，五分钟内会来下一辆307，跟着那辆车的司机走，中途别下车。]
我看完差点笑出来，这啥啊？拍恐怖片呢？公交公司搞这种噱头，也不怕吓着人。我随手把纸塞进牛仔裤口袋，心里压根没当回事。
车厢里就我一个乘客，空荡荡的，冷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吹得我一哆嗦。司机一直背对着我，穿着件深蓝色的工装外套，头发看着有点白，侧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模糊不清，像蒙了层雾。
我找了个靠前的单人座坐下，掏出手机刷短视频，声音开得老大，就想驱散这车厢里的冷清劲儿。
车开得很稳，窗外都是黑漆漆的树和矮房子，没什么路灯，只有车灯照出的两道光柱，在马路上晃来晃去。
大概走了三四站，我眼角余光瞥见最后一排的双人座——空的，啥也没有，更别说什么黑色雨伞了。
我心里更觉得那准则是瞎扯，估计是哪个闲得慌的司机编出来逗人的。
快到望星站的时候，我收起手机，准备下车。想起准则第五条，我还特意回头看了眼司机座，那师傅还在，背挺得直直的，手搭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
我撇了撇嘴，推门下车，夜风一吹，脑子清醒了点，把口袋里的准则纸掏出来，想扔垃圾桶里，又觉得万一真是有用的东西呢？犹豫了一下，还是塞回了口袋。
第二天加班，我又坐了307路。还是那个司机，还是递过来一张一模一样的准则纸。
我接过来说：“师傅，昨天我都看过了，不用再给我了吧？”
司机还是没回头，声音还是那么哑：“每天一张，按当天的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