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我开口，声音有点哑，却很稳。
侍卫停了手，皱着眉看我，像是嫌我事多。
我没管他的眼神，只抬着头往殿外望，风把远处的丝竹声送过来，隐约还能听见那美人的笑声。
“我有个东西，想给陛下留着。”
我说。
侍卫愣了下，大概是没见过临死还想递东西的宫女，犹豫了会儿，还是让小太监留了手。
我从袖口摸出个东西。
是以前他送我的塑料平安扣，边缘都被我摸得光滑了，当初他说“便宜但保平安”，我一直戴在身上。
现在看来，这东西既不便宜，也不保平安。
我把平安扣往地上一扔，用脚碾了碾，塑料裂开细纹，像我以前那些没说出口的委屈。
“告诉陛下，”
我看着侍卫，一字一句说得清楚，“这东西他当初送的，现在还给他，往后两清，再无瓜葛。”
小太监捡起平安扣，跑着往正殿方向去。
侍卫重新把药碗递到我面前，碗沿碰着我的嘴唇，苦涩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
我没躲，正想仰头喝下去，就听见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不是小太监的，是更沉、更急的步子。
抬头一看，是个穿藏青色宫装的女人，发髻上只插了支银簪，看着素净，眼神却利得很。
她扫过侍卫手里的药碗，又看了看我，突然开口：“这宫女我要了，陛下那边我去说。”
侍卫脸色变了变，想说什么，那女人已经从袖袋里摸出块玉牌，亮了亮：“太后宫里的牌子，你不认？”
侍卫立马松了手，药碗“哐当”掉在地上，褐色的药汁溅了一地。
我盯着那女人，心里犯疑。
这宫里，怎么还有人会拦着“陛下”的赐死令？
女人没管侍卫的慌乱，只走到我面前，弯腰捡起地上裂了纹的平安扣，看了眼，又抬眼看向我：“你认识陛下？”
我抿着嘴没说话，她却笑了，指尖敲了敲平安扣：“能让陛下动手赐死，又能让你记挂着还东西，你们的关系，不一般吧？”
风又吹过来，这次却好像没那么冷了。
我看着她眼里的光，突然觉得，这死里逃生的日子，或许比直接死了，更有意思些。
第三章
那女人捏着平安扣的手指轻轻摩挲，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点探究，却没再追问。
她转身对还僵在原地的侍卫抬了抬下巴：“还愣着做什么？陛下问起，就说人我带去太后宫里当差了。”
侍卫忙不迭应着，连滚带爬地走了，像是多待一秒就要惹祸上身。
院子里只剩我和她，风卷着药汁的苦味飘远，倒让空气清爽了些。
“跟我来。”
她率先迈步，脚步轻快，藏青色的裙摆扫过地上的草屑，没沾半点灰。
我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
能拿着太后的牌子，说话又这么有分量，她到底是谁？
走了约莫一刻钟，我们到了一处偏殿，殿外种着几棵老槐树，叶子密得能遮住大半个院子。
她推开门，里面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木桌和两把椅子，桌上摆着个粗瓷茶壶，倒比我之前待的杂役房干净不少。
“坐。”
她指了指椅子，自己则拿起茶壶倒了杯茶，热气袅袅地往上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