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太后宫里的掌事宫女，你叫我李姑姑就行。”
原来如此。
我坐下，指尖碰到冰凉的杯沿，刚想开口道谢，就听见李姑姑慢悠悠地说：“你不用谢我，我救你，不是因为心软。”
她放下茶壶，把那枚裂了纹的平安扣放在桌上，推到我面前：“陛下登基三天，后宫美人收了十几个，昨天还因为一个舞姬跟太傅吵了一架。”
这样的人，留着你，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我捏着平安扣，塑料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
“派什么用场？”
我问。
李姑姑笑了，眼里闪过点冷光：“太后娘娘瞧着陛下现在这模样，心里不踏实。”
前朝还没稳，他倒先沉迷美色，将来若是出了乱子，这宫里谁都好不了。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我脸上，“你认识以前的他，知道他的软肋，或许……能帮太后娘娘敲敲警钟。”
我看着桌上的平安扣，突然想起以前他最怕我跟他算旧账。
每次我把他欠我的人情一条一条列出来，他就会挠着头求饶，说“以后都听你的”。
可现在，他成了皇帝，那些旧账，还有人会认吗？
“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抬眼看向李姑姑，“他都要赐我死了，我巴不得他出事。”
“你可以不帮，”
李姑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语气平淡，“但你想不想活着？想不想看看，他这样的人，最后会落个什么下场？”
她的话像颗石子，投进我心里。
是啊，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了太亏，我得看着他，看着他手里的权力、怀里的美人，最后会不会像他当初给我的承诺一样，碎得一干二净。
我把平安扣攥在手里，塑料的细纹硌着掌心，却让我觉得踏实。
“我要怎么做？”
李姑姑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很简单，先在太后宫里待着，看看这皇宫里的规矩，也看看陛下……是怎么当这个皇帝的。”
第四章
在太后宫里当差的日子，比我想的要清净。
李姑姑没给我安排重活，大多时候只是让我跟着她在殿外侍立，或是帮太后整理些抄写的佛经。
太后是个寡言的老人，眼角的皱纹里藏着说不清的沉郁，大多时候只坐着翻经卷，偶尔抬眼看向殿外的天空，眼神空得像能装下整座皇宫的冷清。
我很少再见到他。
只偶尔在送佛经去前殿的路上，能远远瞥见明黄色的身影。
有时他正和大臣在廊下说话，眉头皱着，倒有几分皇帝的样子；可转头看见路过的宫妃，那眉头立马舒展开，语气软得能掐出水来，伸手就去牵人家的手。
那模样，和以前在出租屋里哄我给他洗袜子时，一模一样。
有次我端着太后要的参汤往后殿走，刚转过拐角，就撞见他和一个穿紫裙的宫妃站在海棠树下。
那宫妃手里攥着个香囊，眼眶红红的，他正低头哄着，手指轻轻刮着那宫妃的脸颊，声音不大，却能清晰地飘进我耳朵里：“别气了，明日我就把那惹你不快的宫女发去浣衣局，好不好？”
我脚步顿了顿，低头盯着手里的参汤。
汤面晃着细碎的光，我突然想起以前我跟他闹脾气，他也是这样哄我，说“下次再也不跟你抢最后一口奶茶了”，可转头下次，还是会把杯子里的奶茶喝得只剩个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