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陪嫁黄金千两,分毫不少。”
箱盖合拢,她亲手贴封条,指印按得清清楚楚。
夜里,她撬开暗层,把密函抽走,另塞一张薄纸——
是沈芷写给萧御的旧情书,落款“芷卿”,末尾一句“但求并肩天下”,墨迹尚新。
——
赏花宴当日,雪后初晴。
十株梨树之下,锦毯铺地,贵妇们着绫罗,比花还艳。
沈芷正红蹙金裙,头压十二钗,一步一响,像戴了刑具。
阿归穿青布褂,低头奉茶。
茶是她亲自监工,用去年雪水,配三分梨蕊,入口清苦,回味却甘。
夫人们赞不绝口,老夫人也多喝两口,咳喘竟平。
沈芷看在眼里,怒火暗蹿——
一个倒夜香的,也配抢她风头?
——
戏台搭在梨树下,唱的是《赵氏孤儿》。
锣鼓一响,沈芷举杯,笑吟吟道:
“今日双喜,一喜梨花盛开,二喜——”
她故意一顿,目光扫向阿归,“擒获家贼。”
奶娘得令,带人抬上那箱。
封条完好,锁孔却开。
箱盖掀起,金光刺目,上头却多了一封粉笺。
沈芷脸色微变,伸手去夺,已来不及。
奶娘把笺抽出,当众念出:
“芷卿愿并肩天下……”
只一句,满座哗然。
——
沈芷又惊又怒,一把扯过奶娘,低声吼:
“不是这个!换!”
奶娘手忙脚乱,把箱底翻个底朝天——
黄金之下,哪有半张密函?
沈芷猛地抬头,看向阿归。
阿归正半蹲,为老夫人斟茶,手背刀疤翻卷,像一条静卧的蜈蚣。
她抬眼,目光穿过蒸腾茶雾,轻轻一笑。
——
萧御就在这时进园。
他本不欲出席女眷宴,却在前厅收到一只素白信封——
里头一张密函,正是沈芷苦寻不见的那摞首纸,末尾“愿助王爷夺储”六字,颤笔像极了沈鸢。
信封外,只写一句:
“梨花树下,好戏开场。”
他赶来,正见奶娘捧着粉笺,念得磕磕绊绊。
沈芷面色青白,伸手去夺,却被萧御一声喝住:
“拿来。”
——
粉笺入手,萧御指骨骤紧。
他看向沈芷,眸色深得像夜潮:
“并肩天下?本王竟不知,王妃有如此大志。”
沈芷扑通跪地,金钗乱颤:“王爷明鉴,此信……此信是伪造!”
她霍地指向阿归,“是这个贱奴,是她栽赃!”
阿归放下茶壶,缓步上前,双膝一弯,跪在雪地里,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
“奴婢卑贱,不敢妄攀。只是这箱,是奴婢亲手封,亲手抬,未曾离眼。”
她抬头,目光笔直看向沈芷,“夫人若说奴婢栽赃,可有证据?”
——
证据?
沈芷有口难言。
她总不能说,箱里本该是“通敌”密函,却被偷天换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