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瞬间清静了。
阳光毫无阻碍地洒满整个房间，温暖而明媚。
我赤脚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花园里盛开的花，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积压了两世的浊气。
真好。
这一世，谁爱当圣母谁当去。
姐姐我，独美。
1. 泥潭之困
电话被挂断的忙音像尖锐的哨声，刺穿着周莉的耳膜。
她不敢置信地瞪着手机，脸上那点可怜的哭相瞬间扭曲成狰狞的愤怒。
“沈牧这个贱人！竟敢挂我电话？！还拉黑我？”她气得浑身发抖，一把将手机摔在沙发上（没舍得摔地上），胸膛剧烈起伏，“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装什么清高！当初还不是像条狗一样围着我转！”
她咬牙切齿地咒骂了半天，各种污言秽语层出不穷。
直到里屋传来一阵怯怯的、小动物似的咳嗽声，才打断了她的输出。
周莉猛地扭头，视线落在那个缩在门框边，不敢进来的瘦小身影上。
男孩大概六七岁，穿着明显小了一号、洗得发白还带着污渍的旧T恤和短裤，四肢细得像麻杆，显得脑袋有点大。头发乱糟糟地黏在额头上，脸色发黄，眼神里充满了这个年纪孩子不该有的惶恐和畏缩。
这就是狗蛋。
周莉所有的怒火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看什么看！丧门星！”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狠狠一巴掌扇在狗蛋的后脑勺上，打得男孩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却连哭都不敢哭出声，只是更加用力地缩起肩膀。
“要不是你这个讨债鬼！老娘至于去求那个贱人？！一天到晚就知道吃！赔钱货！怎么不跟你那个死鬼爹一起滚蛋！”
狗蛋低着头，小手死死攥着衣角，身体微微发抖。
“愣着干什么！滚去把碗洗了！洗不完今天别想吃饭！”周莉不耐烦地吼道，又踹了他一脚。
狗蛋像得到了特赦，慌忙低着头，小跑着钻进狭小逼仄、堆满油腻碗碟的厨房。水池很高，他需要踮起脚才能够到。水冰凉，洗洁精刺鼻，但他已经习惯了。
周莉骂骂咧咧地坐回沙发，重新拿起手机，翻着通讯录，嘴里嘀咕：“呸！离了你沈屠户，老娘还吃带毛猪不成？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她又开始联系其他几个看起来有点闲钱或者好说话的朋友、远亲，故技重施，哭穷卖惨。
起初还有一两个人象征性地安慰几句，或者转个几十百来块的红包。但当周莉顺势提出想把孩子送过去寄养一段时间时，对方立刻找各种借口搪塞，迅速挂断电话。
一连打了七八个，再也无人愿意接听她的电话。
现实像一盆冷水，浇得周莉透心凉。
她终于意识到，失去了沈牧这个最大的冤大头，别人根本不会买她的账。
工作的寻找更是难如登天。她学历不高，又好逸恶劳，年轻时仗着有几分姿色勾搭上了狗蛋的爹，过了几年有人养的日子，早已习惯了不劳而获。如今年纪大了，姿色不再，又没什么技能，只能找到一些餐厅洗碗、保洁之类的重体力活。
干了几天，她就嫌累嫌脏嫌钱少，要么被辞退，要么自己撂挑子不干。
日子肉眼可见地困顿下去。
出租屋从原来的一室一厅换成了更便宜潮湿的半地下室。蟑螂老鼠随处可见。冬天阴冷，夏天闷热霉味熏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