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掀开车帘一角，见夜色已浓，灵城的万家灯火渐次稀疏，唯有前方将军府的朱红大门前，两盏石狮灯燃得格外明亮，映得门楣上“镇西将军府”五个鎏金大字冷硬如铁。
赵轩引着二人踏入府中，庭院却静得反常。
本该巡逻的侍卫不见踪影，连挂在廊下的宫灯都透着股昏沉的暗，风一吹，灯影摇曳，竟像有无数人影在暗处晃动。
“二位小心……”
赵轩的声音压得更低，指尖泛白。
“怪事就出在西跨院，自上月将军从边境带回一幅古画后，就再没安生过。”
穿过两道月亮门，西跨院的门虚掩着，一股刺骨的寒意从门缝里渗出来，与夏夜的闷热格格不入。
林父伸手推开木门，“吱呀”一声脆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院内的景象让林羽心头一凛。
本该葱郁的石榴树枯得只剩枝桠，花瓣落了一地，却在月光下泛着不正常的灰黑；墙角的水缸结着薄薄一层冰，水面浮着几片蜷曲的荷叶，像是被冻僵的蝶。
“每晚子时，院墙上就会多出个人影。”
赵轩颤声说。
“起初以为是小偷，可侍卫围过去，影子又没了……昨晚更邪门，将军的小女儿在窗边看到个穿红裙的女子，正对着她笑，可开窗一看，什么都没有。”
林父蹲下身，指尖轻触地面的落瓣，随即皱起眉：“是阴气郁结，可这气息不像是寻常邪祟，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困着。”
林羽走到正屋门前，门楣上挂着块“静思堂”的匾额，匾额角落裂着一道细缝，缝里似乎嵌着些暗红色的痕迹。
他正要细看，屋内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有东西落在了地上。
“谁在里面？”
赵轩猛地拔出腰间佩刀，声音发颤。
林父按住他的手臂，朝林羽递了个眼色。
林羽会意，取下背上的画夹，抽出一张净面宣纸铺在廊下的石桌上，又蘸了些调好的松烟墨，指尖悬在纸上方，凝神细听屋内的动静；没有脚步声，只有一阵极轻的、类似笔尖划过纸的“沙沙”声。
“阿羽，画阵眼。”
林父低声说。
“用你上次试的‘引灵线’，先把屋内的气息引出来。”
林羽点头，笔尖落下，手腕轻转，一条细细的墨线在纸上蜿蜒展开，墨线尽头画了个小小的太极图。
刚画完最后一笔，屋内的“沙沙”声突然停了，紧接着，那道嵌着暗红痕迹的匾额缝里，缓缓渗出一缕淡黑色的雾气，雾气飘到画纸上，竟顺着墨线慢慢融进了太极图里。
就在这时，正屋的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3
木门洞开的瞬间，一股更浓的寒意扑面而来，林羽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狼毫笔，指节微微泛白。
屋内没点灯，只有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隐约能看见靠墙摆着一张紫檀木画案，案上摊着一幅卷轴；正是赵轩说的那幅古画。
“小心些……”
林父走在最前，袖中藏着的朱砂笔露了半截。
“这画的气息不对劲，像是被人动过手脚。”
三人轻步走近画案，月光恰好落在古画之上。
画中是片深秋的枫林，红枫似火，林间却立着个穿素白襦裙的女子背影，裙摆被风吹得微微扬起，可奇怪的是，画中没有天空，也没有地面，只有无边无际的红枫，像要把女子困在这片赤色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