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诡异的是，女子的发髻上别着一支银簪，簪头的珍珠本该莹白，此刻却泛着淡淡的灰黑，像是蒙了层洗不掉的尘埃。
“就是这幅画。”
赵轩的声音贴着喉咙。
“将军带回它的第二天，西跨院就开始闹怪事了。”
林羽盯着画中女子的背影，忽然觉得心口发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隔着画纸轻轻拉扯他的情绪。
他伸出手，指尖刚要碰到画纸，画中的红枫忽然动了；一片枫叶从枝桠上飘落，打着旋儿落在女子的发间，可下一秒，那片枫叶竟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画中。
“阿羽，别碰！”
林父急忙拉住他。
“这画里封着残魂，枫叶是她的念想，一触就散。”
话音刚落，画中女子的背影轻轻晃了晃，像是要转过身来。
林羽屏住呼吸，只见女子的裙摆又动了动，可始终没敢回头，唯有一缕极细的白气从画中飘出，落在他的画纸上；正是方才那幅“引灵线”图，白气碰到墨线，竟在太极图旁晕开一个小小的人影轮廓。
“她在求救。”
林羽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发颤。
“我能感觉到……她被困在这里很久了，很疼。”
林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了然：“你天生能感知画中灵韵，这是林家百年难遇的天赋。阿羽，你试试用‘唤魂墨’，把她的残魂引到你的画里，别让她散了。”
林羽立刻从画夹里取出一小盒深紫色的墨块；那是用松烟、朱砂和晨露调的唤魂墨，是林父特意为他备的。
他蘸足墨，笔尖落在人影轮廓上，刚要勾勒，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侍卫的呼喊：“将军！西跨院这边有动静！”
镇西将军一身戎装，快步走了进来，腰间佩刀还带着寒气，看到画案上的古画，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就是这幅画？昨晚小女看到的红衣女子，是不是和它有关？”
林父刚要解释，画中的红枫忽然剧烈晃动起来，素白女子的背影竟开始变得透明。
林羽心中一紧，顾不得多想，笔尖疾走，顺着白气晕开的轮廓，飞快画起女子的侧影；眉如远山，眼尾微微下垂，嘴唇抿成一道浅弧，带着几分委屈，又几分倔强。
刚画完眉眼，画中的女子背影彻底消失了，唯有那支银簪从画中坠落，“叮”的一声落在林羽的画纸上，竟真真切切成了实物，簪头的灰黑也淡了些。
而他画纸上的女子侧影，眼尾忽然沁出一点淡红，像是一滴未落的泪。
4
银簪落在宣纸上的轻响，像一颗石子投进寂静的屋子。
镇西将军原本紧绷的脸，在看到那支簪子时骤然松动，快步上前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簪头的珍珠，声音竟带着几分颤抖：“这支簪……是苏姑娘的。”
林羽和林父对视一眼，林父问道：“将军认识这簪子的主人？”
将军叹了口气，走到窗边望着院外枯槁的石榴树，缓缓开口：“三年前我在边境巡查，遇袭重伤，是隐居在山下的苏姑娘救了我。她擅画，尤其爱画红枫，这支银簪是她母亲留下的遗物，她日日戴在头上。”
“后来呢？”
林羽追问，目光落在画纸上那滴淡红的“泪”；方才他分明没画这抹红，此刻却像活的一样，在纸上游动，慢慢晕成了半片枫叶的形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