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小时候……好像丢过同款。」
韩启明注视她，「可能当年流行款式相同。」他说得平静，却把布娃娃收进塑料 evidence 袋。
「别墅闲置多年，原件留存不多，这玩偶或许能追溯屋主历史。」
手电光扫过立柜。柜门反锁，需要工具撬开。韩启明记在笔记本上，准备日后处理。
走廊尽头是一扇被油漆封死的门。门下缝隙透来凉风。
「这里可能是通向侧翼塔楼的梯口。」韩启明敲击，木板发出空洞声。
陆薇靠近，隐约听到「哒、哒、哒」微弱敲击，如小石子砸玻璃。
「你听到了吗？」
韩启明侧耳，「可能是老鼠啃木头。」
陆薇觉得不像。声音更像是指尖敲窗——在黑暗中试探的请求。
两人返回客厅。吊灯忽然闪了几下，轰然熄灭。
黑，彻底的黑。
「跳闸了？」韩启明低声问。
陆薇握紧手机，却发现屏幕毫无信号。风在屋外怒吼，像有人推撞窗棂。
「别动，我用备用手电。」韩启明声音镇定。
然而他腰包拉链刚拉开，客厅右侧的窗户「砰」地一声巨响，玻璃震动，似有什么扑上，又倏然退去。
手电亮起瞬间，光束扫过整面墙。陆薇猛地倒吸一口气——
墙上那排手印，变成了向下拖拽的长痕，仿佛渗出暗色液体。
「新痕迹。」韩启明凑近，用手背试触，未感湿润。
「这不合理。」他皱眉。
陆薇却退了两步，几乎要撞上那把摇椅。摇椅正慢慢停息，好像刚有人从上面站起。
「今晚到此为止吧。」韩启明口气终于松动。
陆薇点头，几乎是逃离般随他向门口奔去。然而手电光在门把处停下——崭新的门锁表面，出现一个清晰掌印，掌心向上，像孩子央求开门。
陆薇僵住。那只掌印，比她的手小一圈，却与档案照片里的尺寸一致。
风声突转为童声尖笑，仅此一瞬，又被黑暗吞没。
离开别墅时，月亮被乌云遮蔽，整片树林漆黑。陆薇回头，窗内似有微光闪烁，一双眼正注视她。但当她凝神再看，只剩死寂。
韩启明启动车子，仪表盘的时钟显示 23:59。
「明天白天再来。」他说。
陆薇轻轻「嗯」了一声，却将布娃娃袋子紧按胸前。棉絮从缺口微微探出，像无声呼吸。
车子驶离林道，别墅身影渐远，最终与夜色融为一体。陆薇闭上眼，试图让心跳平缓，却看见记忆深处一个小女孩，抱着残破的熊娃，在漆黑楼梯口哭得声嘶力竭——那哭腔，与方才的尖笑重叠，划破静夜。
她猛然睁眼，发现自己泪湿睫毛。
韩启明侧头：「你没事吧？」
「只是……突然想起小时候的梦。」陆薇擦去泪。
「记忆会撒谎，尤其在恐惧时。」
陆薇望向窗外，树影倒退成一条条模糊的灰线。她低声问：「如果记忆和现实都不能信，你会相信什么？」
韩启明握紧方向盘，「我相信痕迹，任何痕迹都不会凭空出现。」
陆薇沉默良久，才说：「那如果痕迹来自我们自己，却被我们遗忘呢？」
韩启明没有回答。车子驶上城市主干道，霓虹灯迅速填满视野，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深夜的错觉。然而陆薇知道，那座旧宅仍在黑暗中蛰伏，等待下一次灯光熄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