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动起手来,白秋才发现在七十年代的农村做饭可不是一件容易事,自来水没有,煤气炉没有,可白秋一点也不含糊,当下决定撸起袖子加油干。
白秋刚到院子,脚下就扑过来毛绒绒的一团,底头一看,一只黄色的小土狗“小黄”,白秋脱口而出,原主的一些记忆也随之涌上来。
小黄叼着白秋的裤腿呜呜咽咽,水汪汪的大眼睛巴巴地望着她,白秋看着它呆呆的样子有点像学校宿舍楼下的那只流浪狗,好像在这里遇到了一位老朋友,一种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油然而生。白秋蹲下来摸着它的毛说:“你也饿了吧,等一会咱们就有开饭。”
白秋先把柴劈好,这可是个力气活,她手嫩,柴禾上的木刺扎到手上生疼生疼地。她在炉灶边找到一盒泊头牌火柴,这东西她还真是第一次用。嗞地一声,腾起一股火光。她觉得自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在火光里做一个神奇的梦。
炉灶里倒出来的烟呛得她眼泪直流,她拿起炉边的大蒲扇扇了扇,烟渐渐散了,红红的火苗子窜了起来。
生好了火又到井边压水,井水是砭骨的凉,拔得她双手通红。她也顾不上这些,就着冷水淘米煮饭。没一会功夫炊烟袅袅地升了起来,小院里飘出了饭菜香。
她猫下腰费了半天劲才从鸡窝里掏了只鸡蛋,还沾了一头鸡毛,白秋心想,原来当个穿越小说的女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千辛万苦终于蒸上了一碗鸡蛋羹。又到磨房磨了一碗豆腐花,加了点白糖,偿了偿味道还可以。就找来两个铝饭盒盛了饭,把饭盒装到篮子里,怕凉了又拿毛巾严严实实地盖上,就提着篮子出门了,小黄摇着尾巴跟在她身后。
柳三姑正靠在树下嗑瓜子的看她提着篮子往这田间走就颠颠地迎了上去,她是解放后放的脚,是以跑起来拧拧搭搭的,跟头鹅似的。不等到跟前就扯嗓子喊起来了,“不得了!你家江暮云又发臆症了!拎着斧头疯疯超超就钻黑林子里去了,我看上次他从黑林子出来就不大对。”说着还四下瞅瞅,凑到白秋耳朵边上嘀咕着:“我看八成是让什么东西给迷了。”
白秋不想跟她说什么,点点头就要走。
柳三姑却一把扯住她的胳膊不让她走,“我说,秋儿,你可别去啊!那黑林子最邪了!”白秋挣开她的手,“没事,我不怕”
”不怕!你们小,不懂,我们老辈人都知道。”柳三姑故意吓唬她,又捂着嘴嘀咕:“你家那个就是让什么东西给迷住了才整天魔魔怔怔的,”又贴近了白秋挤眉弄眼地说,“不然你们都结婚三年了,你这肚子还一点动静都没有,赶明儿我去你屋里头给你跳跳。”
原来柳三姑是村里的神婆,没事就装神弄鬼跳大神,又好搬弄是非骗吃骗喝。去年白秋她爹生了场急病,不肯去县里的医院,请她在家里跳了三天的大神,结果耽误了病情,人就没了。
白秋听她说起夫妻两个私密的事情更不想搭理她,随便应付两句就奔山上去了。
“白秋,你怎么出来了?”刚走没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个男人唤她的名字,白秋回头就看见一个瘦高个的年轻人,原主的记忆也碎片似的涌上来。原来这个人叫邹建国,也是一个知青,本来他是有机会回城的,可是他搞大了一个村里姑娘的肚子,事情败露了才留在村子里。白秋感觉得到原主很不喜欢这个人,因为他一靠近,她已经本能的从身体里生出一种戒备与厌恶。
“我说江暮云也真是的,你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也不知道照顾你。”白秋根本不想理这个人。“哎,看你脸还红红的,是不是发烧呀?”没想到白秋的沉默不但没有让邹建国有自知之明,反而让他得寸进尺,竟然伸出手往白秋的额头上摸。
白秋一把挡开他的手,冷冷地说,“我没事,不过有点中暑而已,年轻轻的人要什么照顾,你要是没事就多关心关心你家芦花吧,看你家芦花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芦花就是那个被他搞大了肚子的姑娘,自从嫁给他没过过一天好日子。邹建国整天好高骛远游手好闲,家里的活什么也不干,还整天埋怨芦花让自己回不了城,这样的男人白秋看见他就烦。
“她五大三粗的就是干活的命,不干活倒要生病的,哪像你,细皮嫩肉的,江暮云也不知道怜香惜玉,一天就想着考大学,大学也是他能考的,人啊!都有自己的命,他就是不认命,你说他娶能到你这样的媳妇还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要是能娶到你,就是请我回城我都不会去。”邹建国完全没有感受到白秋对他的厌恶还在那里说个没完。
白秋一心想找到江暮云,实在不耐烦听他说这些肉麻的话,”天都这么晚了,我看你还是快点回家吃饭吧,不然芦花该着急了,我也要去找暮云回家吃饭了。“
”你要去找江暮云呀,我看见他进大黑林子了,那里黑的很,路不好走,你一个女人家不方便,我带你去吧。“
“不用了,我让小黄给我带路就行了。”白秋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黑林子里全是高大的松树,欺着天长,遮天蔽日,一进去就辨不出方向。小黄倒是比她熟路,摇着尾巴跑在前面,山路不好走,白秋吃力地跟在后头。
白秋提着篮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林子里钻了好一阵子,远远地听见小黄汪汪地在前面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