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抬头，看到她时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那是沈知意第一次见他笑，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眼睛里的星光更亮了。他拿出笔，在笔记本上画了个简单的流程图：“你看，首先要控制血压，然后是血糖，饮食上要注意低盐低糖，还要定期监测……”
他讲得很细，没有因为她是“外行”就敷衍，也没有因为她的身份就刻意讨好。沈知意坐在他旁边，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柠檬味，听着他干净的声音，忽然觉得，这比家里安排的那些商业酒会有趣多了。
从那天起，他们见面的次数多了起来。林砚会带她去学校门口的小吃摊，买一串糖葫芦，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咬下一颗，酸得皱起眉头，然后笑她“平时那么高冷，原来怕酸”；沈知意会把家里多余的实验器材悄悄送到林砚的实验室，却被他退了回来，他说“谢谢你，但我想靠自己”；林砚会在她熬夜看报表时，给她带一杯热牛奶，说“别太累，身体重要”；沈知意会在他兼职晚归时，开车跟在他后面，看着他安全走进宿舍，才默默离开。
他们的爱情，像梧桐叶上的露珠，干净又易碎。沈知意以为，只要她够努力，就能跨越他们之间的差距；林砚以为，只要他够优秀，就能配得上她。
直到大四那年，一切都碎了。
林砚拿到国际红十字会战区医疗支援名额那天，北京下了第一场雪。他攥着那张薄薄的纸，跑到沈知意的公寓楼下，想第一时间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沈知意的公寓在市中心的高档小区，保安看到林砚穿着洗得发白的羽绒服，皱着眉头拦住了他。林砚报了沈知意的名字，保安打了电话确认后，才不情不愿地放他进去。
电梯上升时，林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他想，沈知意可能会生气，会担心，但他会跟她解释，他想去救那些在战火里挣扎的人，那是他当医生的初心。
门开的时候，沈知意穿着真丝睡衣，看到他时，眼里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沉了下去——她看到了他手里的那张纸。
“你拿到名额了？”她的声音很冷，比外面的雪还冷。
林砚点点头，把纸递过去：“知意，你看，我终于可以去了！我跟你说，那边虽然苦，但能救很多人……”
“闭嘴。”沈知意打断他，指尖捏着那张纸，指节泛白，“林砚，你是不是疯了？战区是什么地方？枪林弹雨，随时可能死的地方，你去了能回来吗？”
“我是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责任。”林砚的笑容淡了下去，“知意，我知道你担心我，但这是我的理想，我不能放弃。”
“理想？”沈知意笑了，笑得很讽刺，“你的理想在我眼里一文不值，不过是穷酸书生的自我感动！你以为你去了能改变什么？你只会让我担心，让我难受！”
林砚的脸色沉了下来：“沈知意，你能不能尊重我的选择？我不是你的附属品，我有我自己的想法。”
“尊重？”沈知意往前走了一步，距离他只有一拳远，“我给你捐一个实验室，你留在国内当主任，想吃什么想穿什么，我都能给你，这不是尊重吗？你非要去那种鬼地方送死，这就是你的理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