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把我带进一间漏雨的屋子:“姑娘暂且住下,等风头过了,老汉帮您弄新路引。”
我掏出藏在鞋底的银票——这是裴砚平日赏的,我一直缝在袜子里。
“赵叔,我想开个胭脂铺。”
三天后,我在茶楼听说裴府的消息。
“听说烧死了个丫鬟?”
“哪是丫鬟!是裴大人养的外室!尸体都烧成炭了,就剩个玉镯子……”
我摸着手腕上的烫疤,低头笑了。
茶楼外突然一阵骚动。
“让开!兵部搜查逃犯!”
我浑身僵硬,看见一队官兵挨家踹门。
领头的举起一幅画像——那分明是我的脸!
第三章
官兵踹开店门的那一刻,我抓起灶灰抹在脸上,缩进墙角发抖。
“官爷行行好,小妇人刚死了丈夫……”我哑着嗓子咳嗽,故意让脸上灰扑扑的泪痕更明显。
领头的官兵用刀尖挑起我的下巴,眯眼打量。
我的心跳快得几乎要撞破胸口。
“晦气!”他甩开我,朝地上啐了一口,“这寡妇丑成这样,怎么可能是裴大人要找的人?”
他们摔门而去,我瘫坐在地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活下来了。
我在巷尾盘下一间破铺子,挂上“苏记胭脂”的招牌。
老赵帮我从黑市买来原料,我日夜调制香粉。手指被药草染得发黄,但我不在乎。
第一个月,没人敢买罪奴卖的胭脂。
第二个月,我用省下的口粮救活了一个发热的小乞丐。
第三个月,藏娇巷的姑娘们开始偷偷找我买口脂。
“苏娘子,你做的胭脂比城南铺子的还好看!”卖豆腐的阿杏抹上我调的桃红口脂,笑得眼睛弯弯。
我替她抿匀唇色,突然想起从前在裴府——林如萱的丫鬟曾当众嘲笑我:“罪奴也配用胭脂?”
现在,她的主子得花十倍价钱,才能买到和我一样的配方。
隆冬时节,茶楼的说书人讲起最新传闻。
“裴尚书最近疯了似的找人,连刑部大牢都翻了个底朝天!”
我正给客人包胭脂,手一抖,瓷盒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客人吓得后退:“苏娘子,你脸色好差……”
我强撑着笑:“手滑了,给您换一盒。”
夜里,我缩在薄被里发抖。
裴砚为什么还不放弃?一个玩物而已,值得他大动干戈?
窗外突然传来马蹄声。
我屏住呼吸,听见巡夜更夫嘀咕:“又是兵部的人,这月第三回了……”
开春那天,阿杏慌慌张张冲进铺子。
“苏娘子快躲起来!林小姐的嬷嬷在打听你!”
我猛地攥紧药碾:“她发现我了?”
“不是!”阿杏急得跺脚,“他们说裴大人中邪了,非要娶个会做‘雪肌膏’的姑娘——那不就是你教我的方子吗?”
我愣住。
雪肌膏是我娘的秘方,当年连宫里的贵妃都求过。
林如萱竟想用这个冒充?
“更糟的是……”阿杏快哭出来,“嬷嬷说三日后要来藏娇巷‘选人’,所有会调香的姑娘都得去!”
我盯着案上未干的胭脂,突然笑了。
“阿杏,帮我个忙。”
选人那天,我裹着粗布头巾,脸上涂满黄蜡。
林府的嬷嬷挨个检查姑娘们的手,突然停在阿杏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