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我答应您。"陆振华一字一顿，掷地有声，"从今往后，只要有我陆振华一口吃的，就绝不会让师娘和小蕊饿着。我会护着她们，不让任何人欺负她们。这是我陆振华对您的承诺，天地可鉴！"
这番话说得太过郑重其事，以至于苏婉清都止住了哭泣，惊讶地看向他。平时的陆振华虽然踏实肯干，但毕竟才二十出头，言语间总带着年轻人的跳脱，从未有过这般沉稳如山的语气。
周国栋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宽慰，他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呼吸变得急促而不规律。
"医生！医生！"苏婉清惊慌地呼喊起来，小蕊被吓得哇哇大哭。
病房内顿时乱作一团，医护人员冲进来进行抢救。陆振华被挤到一旁，眼睁睁看着师傅的生命迹象逐渐消失，最终心电监护仪上拉成一条直线——
1987年7月19日下午3点27分，周国栋师傅与世长辞。
苏婉清瘫软在病床前，泣不成声。小蕊抱着母亲的手臂，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跟着大哭。
陆振华站在原地，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三十多年前的场景重现，但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无能为力的年轻学徒。前世积累的阅历与智慧都在告诉他，这是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一个弥补所有遗憾的机会。
窗外，夏日的阳光炙热耀眼，远处传来广播里模糊的歌声，那是属于八十年代的旋律。
陆振华缓缓走到苏婉清身边，轻声却坚定地说："师娘，节哀。后面的事，交给我来处理。"
苏婉清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这个突然变得陌生而又可靠的年轻人，恍惚中点了点头。
陆振华转身望向窗外，1987年的世界正在眼前展开。他在心中默念：师傅，您安心走吧。这一世，我绝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2 第二章：孤苦相依·流言初起
周国栋的葬礼在一个阴沉的下午举行。机械厂的工会出面操持，来了不少老师傅和同事，场面还算体面。
陆振华忙前忙后，以徒弟身份承担了大部分杂事。他穿着不合身的黑色中山装，那是他向厂里老主任借的，袖口已经磨得发亮。苏婉清一身素衣，头戴白花，牵着同样穿着孝服的小蕊，站在灵前答礼。她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全靠一股韧劲强撑着。
“国栋走得太突然了，以后有什么困难，就跟厂里说。”工会主席拍拍陆振华的肩膀，又对苏婉清道，“婉清，节哀顺变，保重身体。”
苏婉清微微欠身，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谢谢组织关心。”
小蕊紧紧攥着母亲的衣角，大眼睛里满是惶恐。陆振华看在眼里，心中酸楚。他记得前世，就是在这个葬礼上，小蕊因为惊吓过度，当晚就发起了高烧。
葬礼结束后，人群渐渐散去。陆振华帮着将花圈整理好，又清扫了场地。等他忙完，发现苏婉清还站在原地，眼神空洞地望着墓碑。
“师娘，该回去了。”陆振华轻声提醒。
苏婉清像是从梦中惊醒，恍惚地点点头。小蕊已经累得趴在她腿上睡着了。
陆振华自然地弯腰抱起小蕊：“我来吧。”
苏婉清微微一怔，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默默跟在陆振华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