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倦安坐在去学校的车上,听着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絮絮叨叨,“这是你第一天开学,记得先去认识祁宴,这里有一个情节是他被新生关在厕所里,你要去把那些人赶走。”
“这才第一天,就校园霸凌?”沈倦安没有经历过学校这种集中化管理,他一直是请的私教,毕竟他得待在医院里。
“祁宴是破格考进来的,他没有竞赛成绩,原本不符合去1班的录取条件,但他笔试和面试都是第一,所以破格录取。”
“学校得知他的家庭情况后免了学费,但校服费没有免,他买不起,就没穿校服。被同校的人认为是外校的学生,所以……”
沈倦安出言打断,“那他不会说自己是祁宴么,第一的名头他们应该知道的吧。”
系统叹了一口气,“你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其实他们知道他是又能怎么样,那桶水照样会泼到他身上。”
沈倦安皱了皱眉,“我不能理解。”
“没关系,你把它当小说,别当现实去看就好了。”
他并不知道,原文里作者从未描写的关于祁宴的部分,会是苦涩的。
三言两语带过的苦,又怎会是一个人的一生。
“可现在的我是真实的,七同学,你也是真实的,我该怎么只是把它当小说。”沈倦安靠在车座上,看着车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喏,你看,他们也是真实的。”
系统只是回了一个淡淡的“嗯。”
沈倦安靠着系统的指示来到一楼大厅的厕所,人多的杂乱,厕所也不小,沈倦安费了番功夫才确定祁宴的位置。
只是围了两三个人,怪不得沈倦安找得费心费力,他冲上前去,“让开,祁宴是不是在里面。”
几个人看了他一眼,放下手里刚接好水的桶跑了,沈倦安粗略看了一眼,应该是保洁平时用的水桶,里面的水积着些灰尘,看着有些浑浊。
虽然是夏日的天气,可这桶水要是泼下去,总归是不好受的。沈倦安不敢想如果自己晚来一步,会是什么样,这个年纪的少年,怎会放任自己一身脏污的站在众人面前。
沈倦安想的没错,祁宴待在那个隔间,一直等到晚上,身上的衣服湿了又干,他原本找的干净整洁的衣服印上了脏污。
很久都洗不掉,因为脏污也印在他心上。
那天他本来是有一个演讲的,作为新生代表的发言,他手里攥紧的稿子改动了几次才堪堪满意,简单的白衬衫是他拿着他父亲的旧衣服洗了又洗,学着裁剪了一下,才穿过来的。
但在这里的人眼里,却变成了,“穿成这样,来我们学校干嘛的?”
“怎么第一天就不穿校服,搞特立独行啊。”
“你的入学通知没写要穿校服吗?”
他买不起校服的事实,说不出口。
他做的所有准备都没用上,他只是站在那个隔间里,仿佛和这里的人隔开了。好像是被泼了桶冷水,才叫他认清这个事实。
后来他的演讲临时取消了,也许没人在意,但那是他准备了,期待了很久的演讲,但那桶冷水将他浇了个彻底。
怎么会这么冷呢?他想。
“七同学,他们是不是看到我魁梧的身材跑了?”沈倦安敲了敲隔间的门。
系统顿了顿,没有说话。
“系统?”“不是,是因为你是沈倦安,沈家的沈倦安。”
与此同时,隔间被拉开,少年的头发偏长,遮住了一些眉眼,依稀可以看出他清冷俊俏的脸,干净的白衬衫散发着淡淡的皂角味。
祁宴淡淡地说了声谢谢,就准备离开。
沈倦安一把将人拉回隔间,“祁同学,你等会还有演讲呢,喏,校服给你。”
祁宴的目光扫了上来,眼神里的疑惑像是要将面前的少年看透。
沈倦安避开目光,挠了挠头,故作闲散的说:“老师听说你没买校服,让我给你的。”
“哪个老师?”祁宴还是有些信不过,他不信有人会突然对他好,好都是有代价的,这是他一直记着的话。
他也不会相信,真的有人会把他从那个隔间里拉出来。
沈倦安神奇微变,紧急求助脑海里的系统,“七同学,救我啊啊啊”
“梅老师。”
沈倦安接到指令,连忙道,“啊,是梅老师。”
“还有,你等会跟我去把校服都领了,比较多,需要我帮你搬到宿舍吗。”
“不用了。”祁宴拿过校服进了隔间。
沈倦安靠门上,有一句没一句地和祁宴搭话,“我是沈倦安,你的校友,我们是一个宿舍的哦。”他没说是自己今早央求父母给他换成住校,还硬生生搬到了祁宴的宿舍。
他给出的理由很充分,祁宴成绩很好,自己好向他学习,而且住校也能更方便学习之云,反正七同学说什么他说什么,简直比豆包还方便好用。
原本就是双人间,沈倦安也好做任务。
祁宴淡淡地“嗯”了几句,看着冷淡,却句句有回应。
等祁宴拉开隔间门,沈倦安整个人少了支撑往下坠去。
被祁宴扶着腰站好,沈倦安尴尬地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地退了一步。
祁宴面色如常,关切地问了一句,“沈同学,你没事吧。”
沈倦安摆摆手,“没事,走吧,先拿校服,你还有一会才演讲呢。”
祁宴狭长的眸子眯了眯,跟着沈倦安走了。
等陪着祁宴把校服搬上宿舍,沈倦安在床上坐了会,他的东西早被拿出来放好了,满满当当,看起来颇为温馨。
他扫了一眼祁宴床上说的上简陋的用品,把自己的一个小猪抱枕扔了过去。
祁宴整理床铺的手顿了顿,“什么事?”
“抱枕啊,陪你睡觉的,我也有一个”沈倦安晃了晃手里的小狗抱枕,又顺势掐了掐,“很软的。”
“又是老师送的?”“不是啊,我送你的。”
祁宴坐在沈倦安对面,行李收拾地差不多了,他问道,“为什么?”
“啊,你说抱枕啊,都说了是陪你睡觉啦”沈倦安一本正经地盯着祁宴,小狗抱枕被他揉在怀里,狗耳朵被他捏来捏去。
他看了看表,朝祁宴伸出手,“走吧,我还想听你的演讲呢。”
“你不是要让我错过演讲吗?”祁宴没有伸手,质疑地跟上去。
沈倦安把手收了回来,“我跟你一没仇二没怨的,干嘛害你”
“那你又为什么要帮我?”
“一定要一个理由么,”沈倦安停了下来,“我想让你教我学习。”
“就这样?”“就这样。”
两人跑到礼堂里,沈倦安回头看着祁宴说:“别紧张啊,你穿校服还挺帅的。”
他又把祁宴的前额发拨弄了一会,满意地点头,“露出来多好看。”
“那我要是紧张呢?”祁宴顺从地由着沈倦安动作。
沈倦安整理着祁宴的衣襟,闻言抬头道,“喏,给你吃颗糖,我以前紧张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什么时候?”
沈倦安张口想说手术前,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当然是考试前啦,不然我怎么会要求你教我学习呢?”
祁宴低头说“好。”
“进去吧,我去礼堂坐了。”沈倦安跑到他们班的位置边,有几个人朝他招手,他顺势过去坐下。
“哎,沈哥,我听说你今天帮了祁宴那小子。可他是破格录取的,你难道一点芥蒂都没有吗?”
沈倦安的声音冷了下来,“要是他能有学竞赛的资金和精力,那可就不是破格录取了。”
那人没说话了,沈倦安倒落得个清静,他专注地看着台上的人。
硕大的礼堂内,祁宴没有丝毫怯场,灯光照得很亮,少年却更耀眼。
这个年纪的少年,本该耀眼。
直到祁宴说出最后一句“愿大家都能在这个校园内,追星逐月赴前程,谢谢大家。”
沈倦安好像隔着人海和祁宴对视上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