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倦安回到宿舍时,祁宴已经在洗澡了。开学的一堆活动弄得他精疲力尽,他整个人就这么瘫在床上。
但他想了想早上看到的那块简陋的香皂,还是敲了敲浴室的门,“祁同学,你在洗澡吗?”
水声停了,祁宴抛下一句淡淡的“不然呢?”
“哦,祁同学,就是我有点接受不了和我共处一室的人身上是我沐浴露和洗发水以外的味道,所以还恳请你开个门。”沈倦安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其实祁宴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淡淡的香味,和他这个人一样。
“那你活这么久还真是个奇迹。”祁宴嘴上说着,但还是把两个瓶瓶罐罐接了过去。
沈倦安想说确实是奇迹,他也没想过自己还能活一辈子。
沈倦安等着祁宴洗澡,顺便和脑内的系统对话,“七同学,我任务完成地怎么样?”
“嗯,挺好的。”
“下一步是什么,我现在特别有干劲。”沈倦安掐着他的抱枕侧头躺着。
系统忍不住笑了笑,被沈倦安抓住,“哎,七同学你是不是笑了,我都听见声了。”
“没有。”系统否认。
沈倦安干脆也不去管这事了,“七同学,你说,我能改变剧情吗?”
“能,你的出现就已经是剧情的改变了。”
“那我接下来是继续拯救祁宴吗?”
“是的,这是你的主任务。”
聊着聊着,祁宴带着一身水汽走了出来,浴袍裹得松松垮垮,香肩半露,沈倦安当即就联想到了美人出浴这个词。
他跟系统讨论,“七同学,祁宴好好看啊。”
系统这回“嗯”得格外慢,慢到沈倦安在想系统是不是睡着了,不然声音怎么这样轻。
祁宴坐在床上擦拭头发,他的头发有点长,水珠凝在发尾,要落不落的,像清晨的露珠。
沈倦安看了一会,才想起什么一般,他翻弄了一会柜子,把手里的吹风机递了过去,“我空调开得有点低,你还是吹干吧,别着凉了。”
祁宴愣住了,没接,又问了一句“为什么?”
沈倦安走过去,“我爸妈看我学习特别严,你是第一啊,我不就求助你了。”
他把插头摁到祁宴床边的插座上,帮祁宴吹了一会,又把吹风机递到他手里,调笑道,“拿着吧,你若是病了,我怎么办?”
沈倦安洗完澡躺在床上,手里的抱枕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身上淡淡的香味像是要把他拖入香甜的梦乡。
他的眼皮很沉,觉得自己好像终于能好好地做一个踏实的梦,不用去担心在梦中死亡。他小声地跟祁宴搭话,“祁同学,活着的感觉真好,不是么。”
“不是。”祁宴淡淡地回着,说得太轻了,好像随时都能消散在风里,但沈倦安还是听到了。
是啊,如果一个人活着要承受那么多世道加之的苦,他活在一本书里,一本对他而言满是恶意的书里,还要被剧情推着走,慢慢变成工具人。
这样的活着,好像算不上什么好事。
一个人如果活在一个既定的躯壳里,不能反抗,不能改变,还能算是活着么。
沈倦安有些难过地想着,但他又很开心,如果他和祁宴成为了朋友,他不会因为自己的死难过,像那个早已沾满了灰的糖罐,因为沈倦安可以在阳光下活着。
他想说些什么来安慰祁宴,“祁同学,如果世界是假的,但你还是真的。”
没有听到回应,沈倦安也沉沉地睡了过去,他想着,虽然拯救祁宴只是任务而已,但他看过祁宴的一生,有过光辉,有过苦难,他从那少之又少的文字间观看祁宴的人生轨迹。
不该是这样的,这个书里的世界不该是这样的,都不对,每个人都不对,他总以为自己既然来了,就要将这个世界扭转回对的轨道。
但拯救祁宴,是他的一点点私心。
沈倦安早上走得有点急,因为睡过头了,他爹的祁宴竟然没叫他,养不熟的白眼狼。
还好,在这本书里他的设定是体育很好,他一边在校园里飞驰,一边在心里骂道,“这死学校的宿舍怎么离教室这么远,有没有点脑子,建这么大,摆一堆破石头破湖有屁用。”
因为快上课了,校园的人很少,也几乎都在跑,沈倦安还能有闲工夫回头看着之前在礼堂跟他说话的周杨明笑笑。
周杨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沈哥,你咋跑那么……快。”
沈倦安在心里感谢作者给他点的天赋,一溜烟就把周杨明甩在后面,没了影。
他啪地把豆浆放到桌子上,因为跑得太急撒了一点,也懒得管,瞄准祁宴的眼睛就是递过去一记眼刀,自以为的凶狠。
但好在他心情还算不错,毕竟赶在老师来的前一秒到了教室,得空和自己的同桌打了个招呼。
身边的男生长的很好看,甚至有些漂亮,不过沈倦安不喜欢这个形容,他拍了下同桌的肩膀。
只是不小心有点用力过猛,他同桌被他打的有点懵,“你好,我是沈倦安。”
“江亦。”
江……亦?是我想的那个颠公吗?那个把他莫名其妙卷进爱恨情仇的那个人。
沈倦安整个人像是被这个消息震懵了,一时没有说话,笑僵在脸上,显得有点滑稽。
他咬了一口手上的包子,跑步消耗了他太多能量,他决定先吃饱再来解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沈倦安求助系统:“怎么办啊,我会不会被这两个颠公搞死。”
系统冷冷道:“你只有可能被祁宴搞死。”
“哦。”
沈倦安专注地听着台上老师讲话,包子被他偷偷塞进了课桌里。
肉包好难吃啊,沈倦安只是随便在食堂拿了一个,没想到是他最不愿意吃的食物。
“我是梅令仪,你们的班主任,咱们班的学生已经默认选择物化生了,所以不出意外的话,我将是你们这三年的班主任。”梅老师的语气有些严肃,看着约莫三十左右的年纪,却显得老成。
梅令仪说话的间隙,江亦偷偷塞过来一根油条,袋子包着塞进了他的课桌里。
沈倦安察觉到梅令仪说话的片刻停顿,眼神好像朝他们看过来了,又好像没有,他感到背脊生凉,没敢拿出来吃。
沈倦安很轻地跟江亦说了声谢谢,又感觉身上发冷,听着更认真了。
奇怪,江亦怎么会知道他喜欢吃油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