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同学。”沈倦安一边掏出油条一口一口就着豆浆吃,一边叫住了江亦。
“沈倦安,叫我江亦。”江亦托着下巴,歪脸看过来。
“哦,江亦,谢谢你。”沈倦安十分认真地道了谢,他对面前长相精致的少年生不出什么气,更何况人家都还没做什么,站在江亦的视角,只是碰到了个烂桃花而已。
还因为顾城,不是被绑架就是被各种威胁,沈倦安看到最后,觉得江亦能受得了也是个奇迹。
江亦回了声不客气,就继续在课本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字迹娟秀,和他这个一样。
只是沈倦安不知怎么的就觉得江亦很难过,形容不上来的直觉。
不过江亦很快就恢复了,他凑过来,“沈倦安,我们做朋友吧。”我不会再追你了,沈倦安,对不起。
“好啊。”沈倦安伸出手和江亦握了握,他们很能聊得来,像前世修来的缘分。
系统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沈倦安,祁宴在看你。”
沈倦安整个人被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颤抖着直起身子,“我说七同学,你能不能不要一会死一会活的,吓死我了。”
也就在这时,沈倦安四处张望了一会,祁宴在教一个女生题目,压根儿没往他这看。
“七同学,你这就很不讲道德了,怎么还骗人呢?”沈倦安愤愤地转过去,继续和江亦聊天。
他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江亦,祁宴刚刚看我了吗?”
江亦眼睛垂下去,他示意沈倦安凑近他,沈倦安靠得很近,甚至能看到江亦脸上在光下细小的绒毛,“沈倦安,别和祁宴走得太近了。”
沈倦安把吃完油条的塑料袋扔进一旁的垃圾袋里,吸着早就冷掉的豆浆,“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沈倦安,我要你信我。”江亦拿过沈倦安手里的豆浆,“你不喜欢喝冷豆浆,就别喝了。”。
沈倦安愣愣地看着江亦动作,面前被推来一瓶未拆封的牛奶,“沈倦安,我远比你想的知道的多。”求你信我,不去接近他就不会落得那样的结局了吧。
沈倦安,这次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别信他。”系统出言劝阻。
沈倦安插上吸管喝了,他觉得江亦不对劲,但江亦让他有一种本能的熟悉感,甚至在祁宴的对比下更明显了。
“我信你。”沈倦安拉住江亦的手,“我也劝你一句,别和顾城走得太近。”
江亦眼睛突然睁大,“你也是……?”
脑内传来电流尖锐的疼痛感,“宿主,你应该不想再次死亡吧。”
沈倦安扶着头,生理性眼泪顿时浸满了眼眶,他忍耐着发出很轻的一声的闷哼,无所谓地对慌乱的江亦笑笑,“不是,别问了。”
“江亦,我必须接近祁宴,我很重要的理由。”沈倦安收了笑,一字一句地说。
沈倦安,我该怎么做呢?我是不是又把事情搞砸了,我本来要去救你的,可你被囚禁在那场大火里,很痛吧,沈倦安。
江亦转过头去,上课的铃声也在此刻响起。
写上名字的扉页上,江亦那两个字的旁边,落下一滴泪痕。
上课的节奏很快,沈倦安忙于跟上进度翻阅着王后雄的书预习。他并没有经历过高中课程的学习,但这个班在暑假已经上过一个月的网课了。
中午,沈倦安和江亦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去门口拿饭。
看江亦在座位上迟迟未动的样子,沈倦安拍了拍他的背,这次下手特别轻,“哎,江亦,你不去吃饭吗?”
“哦,反正我在教室睡觉,等人少了再去。”江亦打了个哈欠,看着自习课整理的错题,眼皮沉得快要闭上。
“这样怎么睡的好?”,沈倦安看了一眼窗外的阳光,“我到时候给你带个抱枕吧,可以让保姆送来。”
他走过去把教室的窗帘拉上,江亦已经趴着睡着了,沈倦安叹了口气,准备下午带点东西来给他吃。
出门时祁宴有意无意地从他身边经过,“你的抱枕是随意送人的么?”声音冷冷淡淡 ,甚至比不上沈倦安第一次和他说话的语气。
“你什么意思?”沈倦安跑出去把人堵在楼梯口,他站在比祁宴低一台阶的地方,他背光的脸看不出是什么情绪,长长的头发依旧遮住了他的眉眼,“祁宴!”
祁宴绕过他走了,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一个人的背影显得有点孤寂,但少年的身姿仍旧很挺拔,像青葱的树。
一阵风就这么走了过去,没有掀起灰尘或任何东西,但阳光下的光尘被带动着起舞,沈倦安也没有再追上去。
他去门口拿了饭,走去宿舍的那几步显得有点失落。
“七同学,你还在吗?”沈倦安呼唤脑海里的系统。
“嗯。”
“祁宴的心思真难猜。”沈倦安的饭盒有点重,他换只手提着,路上的小石子被他踢来踢去,“我的世界又不是围着他转啊转,怎么这么难哄啊。”
“嗯?”系统语气的尾调拉长,转了话题,“痛吗?”
沈倦安按下电梯键,“七同学你下手真重,我差点被你搞死。”
“那你表现得那么平淡,对不起,我只是想提醒你。”好像是沈倦安的错觉吧,系统的声音变得格外温柔。
“因为我习惯了啊,你不知道,我待在病房里的时候,每天都觉得自己快痛得死过去,睡着的时候就不痛了,但还是会被痛醒。”沈倦安走出电梯门,“所以啊,手术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我只是舍不得,舍不得命,也舍不得人。
我只是做不到了无牵挂。
他推开宿舍门,祁宴刚扔掉的泡面盒留着些淡淡的味道,即使垃圾袋被系紧,沈倦安也还是闻到了。
“怎么不吃饭?”沈倦安看着祁宴床上的鼓包,知道人是不想理自己。
他掀开被子,把祁宴从被子里捞出来,静静地看着他。
祁宴坐起来,手里的小猪抱枕被他使劲揉着,奈何质量太好,还是弹回了原形。
祁宴干脆扔到一边,还是不理人。
沈倦安也没管他,打开饭盒,红烧肉,糖醋鱼,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一个玉米排骨汤,他一一打开放在桌上。
空气中饭菜的香味确实勾得祁宴有点饿了,但他只是略略转过身去,想再次躺到被子里。
“过来吃吧,祁宴。”沈倦安见祁宴还是没有动,无奈地叹了口气,“祁宴,我还要靠你补课呢,我妈特意嘱咐我和你一起吃的。”
祁宴慢悠悠地晃过去,带着椅子坐了过去,沈倦安笑着向祁宴递了双筷子,“好啦,是我有求于你,很好吃的,你尝尝。”
这个年纪的少年饭量并不小,祁宴把沈倦安递过来的那份饭吃的干干净净,沈倦安干脆又扒拉了些自己碗里干净的饭添到祁宴碗里。
沈倦安喝了汤后笑着看祁宴吃饭,“好吃吗?”
“嗯。”祁宴咽下饭后应了一声,有些沉闷。
“喜欢哪个菜啊?”沈倦安等味道散得差不多了关上窗,依稀可以看到操场上有人打篮球,他没接触过,但特别向往。
正午的阳光晃着他的眼睛,沈倦安闭了闭眼,突然就生出一种对青春的向往。
活在阳光下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等他回过头去,祁宴已经帮他把饭盒收拾好了,沈倦安笑着道,“喂,你还没回答我呢。”
祁宴抬起头,像是被这个笑晃了神,他看着阳光下的少年,“哦,红烧肉。”
窗帘被沈倦安拉上,他没有立刻睡觉,和不等式做斗争。
祁宴躺在床上,闭着眼,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但沈倦安做着不等式的题又实在头疼,“七同学,你在吗?”
系统没有说话,看着沈倦安头发被薅得显现出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苍桑,着实有点想笑,“祁宴没睡,去问。”
“哦。”
沈倦安试探性地叫了声,“祁宴?”
“什么事?”祁宴缓缓地掀起眼皮,去看沈倦安指的那道题。
“用柯西。”“啊?哦。”
沈倦安迟疑地看了一眼祁宴,他倒是知道柯西的公式,但他不太会化这道题的式子,自然也就想不到。
祁宴见他迟迟没有下笔,评价了一句,“猪。”
“你你你!祁宴!”沈倦安恼怒,做势要打他,但祁宴帮他把式子化了,写在一边被他画的乱七八糟的草稿纸上。
“你先把式子化成这样,然后……”祁宴又勾了几道差不多的题,“这些题也是一样的,有一点变化。”
其中一道题被他画上了五角星,“这道题比较难,但原理也是一样的,你先做前面几道,这个留着自习课再做,多想一想。”
他把笔还到沈倦安手里,“这些做完就睡觉吧,休息不好反而影响状态,得不偿失。”
“哦哦。”沈倦安拿着祁宴的思路理解了一会,顿觉思路畅通,他也不生气了,因为解不出题更烦。
祁宴敲了敲沈倦安满是画线的草稿纸,“用铅笔吧,更好找思路。”
“哦。”沈倦安倒是一点就通,很快写完睡了,他躺在床上,睡得很沉。
空调的风吹得有些冷,他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身子,“滴滴”的摇控声过后,不那么冷了。
好像有祁宴在身边,也算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