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倦安坐在位置上看着书,复习等会的月考,早起的脑子还有稍许混沌,但被系统的一句话点醒了。
“你是说陈安的目标是我?”沈倦安惊讶地问系统。
“是,他昨天应该是来踩点的,但他撞的人是你,而且也看了你一会。”
“那不正好。”沈倦安边背着手里的古诗文,边等着陈安过来。
“祁宴,老师让你跟我走一趟。”一个穿着长袖的人,低着头,没有看沈倦安,声音显得唯唯诺诺。
旁边的江亦惊讶地看向沈倦安,“他不是……”,沈倦安朝他使了个眼色,跟着陈安走了,顺便给江亦抛了个钥匙,“救我。”沈倦安用口型对他说。
江亦点点头,但很奇怪地看了一眼祁宴,而祁宴只是冷冷地看着沈倦安的方向,没说话。
沈倦安拿着手上的古诗文小册子,紧紧地跟在陈安身后,少年并不算矮,但常日的弯腰低头像是要将他逼到一方小小的密不透风的躯壳里。
陈安垂下去的手指渗着血,落了一点在地上,他偷偷把手蜷缩起来藏着。
“就是这里。”陈安把一间空教室拉开,在沈倦安还没看清前就用一股猛力想把人推进去。
沈倦安顺势抓着陈安的手,把他也一起拉进教室,“咔哒”一声,沈倦安把门锁了。
陈安惊慌地看了一眼沈倦安,而后又低下头,平淡地说,“被发现了?你要怎么处置我,打我吗?”
沈倦安看着手里的古诗文,头也没抬,“陈安,你怎么这么懦弱?”
空教室的窗户没关上,掀起的风吹动着窗帘,阳光也将这间教室照的亮堂,洒进来的光照着陈安低头的样子。
沈倦安很轻地叹了口气,他倚靠在门上,问着面前的人,“陈安,你想过未来吗?”
原文的陈安不知道有没有想过未来,但他没有往后的生命。
高二那年,陈安跳楼了,那些人早就腻了他,不懂反抗的羔羊,打起来有什么意思。
所以在陈安拿不到钱后,他自杀了,没有去学校的天台,他去了一座离学校很远的烂尾楼。
临走前,他把所有的钱留给了陈静,并留下了一封信,他写的很短,因为怕写太久,自己真的就舍不得走了。
沈倦安说他是懦夫,他的确是,因为懦夫只会逃避,他丢下陈静一个人走了,他直到死亡,都在痛恨自己。
冬天萧瑟的风吹得他很冷,他依旧穿着那件校服长袖,不知道洗了多少次,他终于把身上的血洗的干干净净。
陈安干干净净得来这个世上,也想干干净净地走。
天台的风很大,像是要阻挡这个少年孤独的离别。
陈安终于抬头看了看天,不蓝,灰蒙蒙的,没有他想象的阳光,没有他想象的温暖。
他留恋地看了一眼家的方向,想着他对不起的人好多啊,对不起陈静,对不起妈妈。
陈安张开双臂,从高楼一跃而下。
肉体在下坠,灵魂却在上升。
“妈妈,你飞走了,但你看,我也飞起来了,飞得很高。”
“妈妈,求你下一辈子不要当我妈妈了。”
“妈妈,祝你自由,祝你顺遂。”
后来的陈静回家,那天原本是陈安的生日,她特意买了一个小蛋糕,有点贵,但很漂亮,哥哥一定会喜欢。
妈妈走了之后,就只有她知道哥哥的生日了。
她坐在客厅里一直等到了晚上,这个地方太安静,她听不到有关他哥的任何声音。
陈静好像明白,陈安不会回来了。
但她还是固执地点上蜡烛,明明灭灭的火光照着她的脸,她吹灭蜡烛。
“哥,生日快乐。”
又点上一根,“哥,生日快乐。”
这一天,是哥的生日,也是哥的死亡。
谁又能说得清,生与死,何为起点?何为终点?
陈安死了,可陈静觉得,陈安往生。
她找到了陈安留下来的信,其实不像信,更像他哥在跟她说话。
“陈静,哥对不起你。”
“陈静,好好活着。”
“陈静,你不必安静了。”
陈静看懂了他哥在说什么,泪一滴一滴落下,滴在那封信纸上,与淡淡的泪痕染在一起。
她去了警局,所有的她躲在角落里拍下的视频都被揭露在光下。
黑暗的角落里,还是照进光了。
堕落与消亡,像是对一个反派而言的既定结局。
但现在,沈倦安站在陈安面前,问他的未来。
没有责备,没有生气,只是像问一个平常的同学,问他的以后。
陈安茫然地看着沈倦安,斜眼的眼神变得没那么阴暗,但很疑惑。
“陈安,想过反抗吗?”沈倦安手里的册子翻过一页,看得很认真,话落在地上,显得轻飘飘的。
“……没有。”陈安抿着唇,声音变得低沉。
“算了,我换个问题,你还需要多少钱,我给你。”沈倦安走到陈安面前,少年慌乱地向后躲去,因为穿着长袖,额上泛着薄薄的一层汗。
“为什么?”陈安局促不安地拽着袖口,眼神不受控制地乱瞟着。
“你就当我在买你的未来吧。”沈倦安认真地端详着陈安,“视频给我,我保证他们以后都不会来这所学校了。”
“你……为什么?”陈安对上沈倦安的眼睛,神色很复杂。
“因为我是沈倦安。”沈倦安一步一步退回到门口,“陈安,活着很好,珍惜生命。”
没等陈安说话,沈倦安开了门,江亦把他一把拉出来,“沈倦安,你怎么反锁啊,我开不开,担心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猝不及防地被弹了下脑门,沈倦安吃痛地轻呼一声,在对上江亦担心的眼睛后,又玩笑道:“谢谢江亦,我感觉自己清醒多了。”
沈倦安又往后抛了一盒药,笑着对陈安说,“伤好了就别穿长袖了。”
系统的声音又冒了出来,“沈倦安,沈菩萨。”
“七同学你别教我了,我不受教。”
沈倦安在楼梯的转角处,见祁宴一直看着他,他变得乖巧了一点,“宴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