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脸上的笑意凝固了。
他脸皮抽动了一下，那是一种被蝼蚁挑衅后的错愕，很快就变成了阴狠。
“好。”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骨头挺硬。”
“我亲自给你拆了。”
他没有自己动手，只是朝旁边两个一直没动的帮众偏了偏头。
那两人是他的亲卫，身上的煞气比其他人重得多。
他们对视一眼，一左一右，朝林昭逼了过来。
阿蛮怒吼一声，刚要拔刀，却被林昭一个眼神制止了。
“我的事。”
林昭的声音不大，却让阿蛮的动作僵在原地。
那两个亲卫狞笑着，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抓向林昭的肩膀，想把他按跪在地。
就在他们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林昭衣衫的刹那。
林昭动了。
他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了一步，身体以一种诡异的角度，从两只大手之间的缝隙里穿了过去。
钱管事只觉得眼前一花，林昭已经不在原地。
那两个亲卫抓了个空，巨大的力道让他们自己差点撞在一起。
其中一人反应极快，转身就是一记凶狠的肘击，直捣林昭后心。
林昭头也没回。
他左脚向后，脚跟精准地踩在了货场地面上一块松动的青石板的边缘。
“啪！”
石板的另一头高高翘起，正好撞在那人砸来的手肘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那个亲卫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抱着自己变形的手肘，满头大汗地跪倒在地。
另一人惊怒交加，拔出腰间的弯刀，兜头就朝林昭劈下。
刀风呼啸。
苏小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林昭不闪不避。
他抬起手，不是去挡，而是用两根手指，在刀身落下的瞬间，轻轻一弹。
“嗡——”
那柄百炼钢刀发出一声奇异的蜂鸣，刀势瞬间偏了半分。
刀锋擦着林昭的鬓角落下，削断了他几根散发。
而林昭弹出的手指，顺势向前，点在了那人握刀的手腕上。
不是什么高深的指法，只是纯粹的速度和力量。
那人只觉得手腕一麻，五指再也使不出力气，弯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还来不及反应，林昭的身体已经贴了上来。
一记干净利落的肩撞。
正中胸口。
那壮汉两百斤的身子，竟被撞得双脚离地，向后倒飞出去，砸翻了一堆货箱，半天爬不起来。
整个货场，死一般寂静。
只剩下那个断了手肘的亲卫，压抑的痛哼声。
所有人都看傻了。
钱管事张着嘴，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
老九脸上的阴狠，也变成了彻彻底底的震惊。
这还是那个随时会倒下的病秧子吗？
那两下，快、准、狠，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根本不是寻常商人会有的身手。
林昭站在那里，胸口微微起伏。
那股暖流在他体内奔涌，驱散了寒意，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感。
但他清楚，这是透支。
黑铁圆筒里的能量，正在被他强行榨取，用一点，就少一点。
他没有理会周围的目光，径直走向那个水盆。
他弯下腰，双手平稳地端起那盆水，没有溅出半滴。
然后，他转身，走向那些被捆绑的沙民。
几个黑刀盟的帮众下意识地想拦，却被老九抬手制止了。
老九死死盯着林昭的背影，他要看看，这个小子到底想做什么。
林昭走到那群麻木的沙民面前。
他没有立刻喂水。
他放下水盆，抽出旁边一个帮众腰间的弯刀。
在所有人不解的注视下，他挥刀，斩断了绑在沙民身上的绳索。
一个，两个，三个……
他把所有人都解开了。
那些沙民愣愣地看着他，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一点光。
“喝水。”
林昭把水盆推到他们面前。
一个年迈的沙民犹豫着，第一个爬过去，把头埋进水盆里，大口地吞咽着。
其他人也纷纷围了过来。
林昭做完这一切，把弯刀扔在地上，转过身，重新面对老九。
他体内的那股暖流，已经开始衰退。
冰冷的寒意，正从骨髓深处，重新向上蔓延。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变得苍白。
他用手撑着旁边的一个货箱，才勉强站稳。
“水，我喂了。”
他抬起头，那双黑色的瞳孔里，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原般的冷。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那三成干股的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