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河水裹挟着牧云归，将他卷入无尽的黑暗中。他拼命挣扎，却抵不过湍急的水流。龙脊刀在手中剧烈震动，发出微弱的蓝光，照亮了水下模糊的景象——嶙峋的岩石、扭曲的水草，还有不远处同样被水流卷走的柳如烟。
牧云归奋力向她游去，却被一股暗流猛地推向另一侧。他的后背重重撞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剧痛让他差点松开握刀的手。就在这时，龙脊刀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刀身上的纹路完全亮起，形成一幅清晰的水下地图。
"瀑布下有洞穴！"牧云归瞬间明白了刀光的指引。他调整姿势，顺着水流方向游去，同时拼命向柳如烟打手势。
柳如烟似乎也看到了刀光，挣扎着向他靠拢。两人在激流中艰难地接近，终于在水流将他们冲下瀑布前抓住了彼此的手。
"深吸气！"牧云归大喊，声音被水声淹没。他只能用眼神示意，然后紧紧抱住柳如烟，龙脊刀指向瀑布下方右侧的一个黑点。
两人被瀑布的巨大冲击力砸入深潭，牧云归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他强忍剧痛，借着下潜的冲力，向刀光指引的方向游去。果然，在水下三丈处，有一个不起眼的洞口。
牧云归拉着已经半昏迷的柳如烟钻入洞中。洞穴起初狭窄，但游了几丈后，突然向上延伸。他们的头终于露出水面，大口喘息着。
洞穴内漆黑一片，只有龙脊刀的微光提供些许照明。牧云归拖着柳如烟爬上一块平坦的岩石，立刻检查她的状况。
"柳姑娘！柳姑娘！"他轻拍她的脸颊，没有反应。
牧云归想起刀谱最后一页记载的急救方法——按压胸腔，帮助排水。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放在柳如烟胸前，有节奏地按压。
"咳...咳咳！"柳如烟突然侧身，吐出一大口水，然后剧烈咳嗽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牧云归松了口气，扶她坐起。
柳如烟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发紫，浑身发抖。牧云归这才注意到她的右腿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可能是被瀑布下的岩石划伤的。
"得处理伤口..."牧云归环顾四周，洞穴似乎很深，但眼下他们无法继续前进。他脱下外衣铺在岩石上，让柳如烟躺下。
"药...药箱..."柳如烟虚弱地指向腰间的小皮囊。幸好这个防水的皮囊还在，里面的药物应该没有浸湿。
牧云归取出皮囊，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几个小瓷瓶和油纸包。他辨认着上面的标签——"金疮药"、"止血散"、"解毒丸"...
"用...绿色瓶子..."柳如烟指导道，"先清洗...再敷药..."
牧云归按照她的指示，先用一种淡绿色的药水清洗伤口。药水接触伤口的瞬间，柳如烟咬紧牙关，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一声不吭。
"忍一忍。"牧云归心疼地说，动作更加轻柔。
清洗完毕，他撒上止血药粉，然后用干净的布条包扎。柳如烟的医术确实高明，药物见效极快，血很快就止住了。
"你的伤..."柳如烟虚弱地指了指牧云归的后背。
牧云归这才意识到自己背上的伤也不轻。他试着活动肩膀，一阵剧痛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转过去..."柳如烟勉强坐起来，"我帮你..."
"你先休息..."
"别废话..."柳如烟已经拿出另一个瓷瓶，"伤口感染...更麻烦..."
牧云归只好转身，脱下湿透的上衣。柳如烟的手指轻轻触碰他的后背，检查伤势。
"骨头没事...但伤口很深..."她的声音有些颤抖，"需要缝合..."
"你会？"
"当然..."柳如烟取出一个精巧的小包，里面是针线和一些牧云归叫不出名字的工具，"可能...有点疼..."
针尖刺入皮肤的疼痛让牧云归肌肉紧绷，但他咬牙忍住，一声不吭。柳如烟的手法娴熟，很快就缝合好了最深的几处伤口，然后敷上药膏。
"好了..."柳如烟长舒一口气，体力不支地靠回岩壁。
牧云归转身，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心中一紧："你失血过多，需要休息。"
"嗯..."柳如烟闭上眼睛，"两刻钟...叫醒我...不能睡太久..."
牧云归点点头，守在旁边。他借着龙脊刀的微光观察洞穴——这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溶洞，顶部垂下许多钟乳石，地面湿滑，有几处小水洼。洞穴深处黑漆漆的，不知通向何方。
两刻钟后，柳如烟准时醒来，脸色好了些。她检查了自己的伤口，又服下一粒药丸。
"我们得离开这里，"她环顾四周，"血影楼的人可能会找到瀑布下游。"
牧云归举起龙脊刀，刀光指向洞穴深处："刀指引的方向在那里。"
柳如烟尝试站起来，但右腿的伤让她踉跄了一下。牧云归立刻扶住她："我背你。"
"不用..."柳如烟摇摇头，"给我根拐杖..."
牧云归从水里捞起一根浮木，用龙脊刀削成合适的长度。柳如烟试了试，满意地点头："可以走了。"
洞穴曲折幽深，时而狭窄得只能侧身通过，时而宽敞如大厅。龙脊刀的蓝光在黑暗中格外醒目，照亮了前方的路。奇怪的是，越往里走，空气反而越新鲜，甚至能感觉到微弱的气流。
"有出口。"牧云归精神一振。
两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洞穴突然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出现在眼前。洞窟中心是一潭清澈的地下湖，湖面泛着微光，照亮了整个空间。
"这是..."柳如烟惊讶地望着湖水，"荧光藻类，我在医书上看到过。"
湖水的微光映在洞壁上，形成奇异的图案。牧云归走近一看，发现那些不是天然纹路，而是人工雕刻的壁画！
"有人来过这里..."他轻声说，手指抚过那些古老的刻痕。
壁画已经模糊不清，但依稀能辨认出一些图案——持刀的人形、盘旋的龙、巍峨的山峰...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心一幅巨大的图案：一个人手持长刀，刀尖指向天空，刀身上缠绕着一条龙。
"龙脊刀..."牧云归和柳如烟异口同声。
牧云归拔出龙脊刀，与壁画上的图案对比。虽然历经岁月，但壁画上的刀形与龙脊刀几乎一模一样，连刀身上的纹路都分毫不差。
"这里与龙脊刀有关..."牧云归心跳加速，"可能是古宗遗址的一部分。"
柳如烟仔细研究壁画："看这里，这些符号...像是某种指引。"
壁画边缘刻着一排奇怪的符号，既不像文字，也不像图案。牧云归突然感觉龙脊刀微微发热，刀身上的纹路开始变化，与墙上的符号产生某种呼应。
"我明白了！"他兴奋地说，"这些符号是地图！"
龙脊刀的光芒投射在墙上，与符号重叠，形成一幅立体的地形图。图中清晰地标出了一条通往洞穴深处的路径。
"太神奇了..."柳如烟惊叹道，"这把刀...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
沿着刀光指引的方向，他们来到湖边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水面上漂浮着一些发光的藻类，形成一条若隐若现的光带，延伸向湖对岸。
"要游过去吗？"牧云归有些犹豫，柳如烟的伤口不能长时间泡水。
柳如烟却指向水下："看那里。"
清澈的湖水中，隐约可见一条石砌的通道，像是人工修建的堤道，刚好在水面下半尺处。
"古人修建的..."牧云归试探着踩上去，石块稳固，"可以走过去。"
两人小心翼翼地沿着水下通道前进，湖水刚好没过脚踝。荧光藻类在他们周围漂浮，如同星辰般闪烁。
通道尽头是一个半圆形的台子，台子上立着一块石碑，碑上刻满了与壁画相似的符号。石碑前放着一个小石匣，匣子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
牧云归刚要伸手，柳如烟拦住他："小心机关。"
她从药箱中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轻轻拨动石匣。匣子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盖子缓缓打开，没有触发任何机关。
匣内是一卷竹简，保存完好。牧云归小心地展开，上面用古老的文字记载着什么。
"我看不懂..."牧云归皱眉，"这不是现在的文字。"
柳如烟却眼前一亮："这是古医文！我祖父教过我一些。"她仔细辨认着，"《龙脊...刀法...补遗》...这是龙脊刀法的补充！"
牧云归心跳加速："刀谱的残缺部分？"
"不止..."柳如烟快速浏览着，"这里记载了'潜龙'境界的完整心法，还有一些...奇怪的内容..."
"什么内容？"
"关于刀魂的..."柳如烟指着其中一段，"'刀魂认主，需血为引；三鸣之后，方见真形'...这是什么意思？"
牧云归想起龙脊刀三次鸣响的经历："刀确实响过三次，每次都在危急时刻..."
柳如烟继续解读："'刀冢之地，藏于龙心；血脉开启，方得其门'...后面破损了..."
就在这时，龙脊刀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发出刺耳的嗡鸣。牧云归和柳如烟同时抬头——洞穴入口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血影楼的人找到这里了！"牧云归握紧刀柄。
柳如烟迅速将竹简收入怀中："我们得继续深入，这洞穴一定有其他出口。"
两人向洞穴深处跑去，柳如烟的腿伤让她行动不便，速度大减。身后的追兵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亮已经能照到他们的背影。
"前面没路了！"牧云归绝望地发现，洞穴尽头是一面光滑的石壁。
柳如烟却盯着龙脊刀："刀还在发光...一定有出路..."
牧云归举起刀，光芒照在石壁上。突然，刀身上的纹路投射到石壁上，形成一幅奇特的图案——一条盘旋的龙，龙口正对着石壁上的一个不起眼的凹槽。
"血...需要血..."牧云归想起竹简上的话，毫不犹豫地用刀刃划破手掌，将血滴入凹槽。
鲜血渗入石壁的瞬间，整个洞穴剧烈震动起来。石壁缓缓裂开，露出一条狭窄的通道。两人来不及惊讶，钻入通道。他们刚进去，石壁就在身后轰然闭合，将追兵隔绝在外。
通道内漆黑一片，只有龙脊刀的微光照亮前方。牧云归的手掌还在流血，血滴落在刀身上，被那些纹路迅速吸收。刀光突然大盛，照亮了通道尽头的景象——
一个圆形的石室，中心是一个石台，台上插着一把与龙脊刀一模一样的刀！不同的是，这把刀通体漆黑，刀身上缠绕着血红色的纹路。
"两把龙脊刀？"牧云归惊讶地走近。
柳如烟却拉住他："等等...看地上。"
石室地面上刻着复杂的纹路，形成一个巨大的阵法。阵法中心的石台周围，散落着几具白骨，都保持着向前伸手的姿势，似乎在死前拼命想要触碰那把黑刀。
"小心..."柳如烟声音发紧，"这里不对劲..."
牧云归却感到手中的龙脊刀传来一股强烈的牵引力，仿佛要脱手飞向那把黑刀。就在这时，石室的阴影处突然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三百年了...终于等到你了，牧家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