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炙烤着山林,溪水反射出刺眼的光芒。牧云归和柳如烟已经连续赶路三个时辰,身后的追兵声早已消失,但两人丝毫不敢松懈。
"休息一下吧。"柳如烟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指着前方一块突出的岩石,"那里可以遮阳。"
岩石下的阴影确实凉爽许多。牧云归解下腰间的水囊递给柳如烟,自己则取出龙脊刀仔细端详。刀身上的纹路已经恢复平静,但当他集中精神时,那些螺旋状的纹饰又会微微发光,隐约显现出地图的轮廓。
"能看清路线吗?"柳如烟凑过来,发丝间淡淡的药香飘入牧云归鼻尖。
牧云归点点头:"大致方向是往北,但具体位置..."他摇摇头,"似乎还缺了点什么。"
柳如烟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喝点这个,能提神醒脑。"
药液苦涩中带着一丝甘甜,牧云归顿时觉得头脑清明了许多。他再次凝视刀身,这次那些纹路似乎更加清晰了,甚至能看到地图上标注的几个关键点——一座形似龙头的山峰、一条蜿蜒的河流,还有...
"这里!"牧云归突然指着刀身上一个不起眼的小点,"这应该就是清水河!老前辈让我们去的地方。"
柳如烟仔细看了看:"确实很像。从地图上看,我们离清水河已经不远了,再走两个时辰应该能到。"
两人简单吃了些干粮,正准备继续赶路,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牧云归立刻拉着柳如烟躲到岩石后方,透过缝隙观察。
尘土飞扬中,十余骑疾驰而来。为首的是个身穿锦袍的中年男子,腰间佩着一把装饰华丽的长剑。他身后的人清一色黑色劲装,胸前绣着血色匕首的图案。
"血影楼!"牧云归呼吸一滞,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刀柄。
柳如烟也认出了那些人的身份,轻轻按住牧云归的手腕,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骑兵队伍在距离岩石百余步的地方停下,为首的锦袍男子举起手,做了几个手势,骑兵立刻分散开来,呈扇形搜索前进。
"他们在找什么?"牧云归低声问。
柳如烟眯起眼睛:"看那个手势...像是在追踪。"
两人屏住呼吸,看着一队骑兵越来越近。就在距离岩石只有二十步时,领头的骑兵突然勒住马缰,警惕地环顾四周。
"有血腥味。"那骑兵抽了抽鼻子,"新鲜的。"
牧云归心中一凛——刚才打斗时,他身上确实沾了血。柳如烟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悄悄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小纸包,轻轻抖开。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气弥漫开来,掩盖了血腥味。
骑兵疑惑地摇摇头,最终调转马头,向另一个方向搜索而去。直到马蹄声完全消失,两人才长出一口气。
"好险。"牧云归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你的药粉真管用。"
柳如烟收起药包:"血影楼的追踪术名不虚传,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两人改变路线,不再沿着溪流前进,而是钻入茂密的树林,尽量不留下痕迹。牧云归时不时查看龙脊刀上的地图,确保方向正确。
太阳西斜时,他们终于看到了清水河——一条宽阔的河流蜿蜒在山谷间,河面上零星停着几艘渔船。岸边有个小码头,几个渔民正在收网。
"那就是赵三的船吗?"牧云归指着码头边一艘稍大的渔船问道。
柳如烟摇摇头:"不清楚。我们先打听一下。"
两人装作普通旅人走近码头。一个满脸皱纹的老渔夫正在修补渔网,看到他们,警惕地抬起头。
"老伯,请问赵三爷的船是哪一艘?"柳如烟礼貌地问道。
老渔夫上下打量两人:"找赵三做什么?"
牧云归取出老樵夫给的木牌:"有位前辈让我们来找他。"
看到木牌,老渔夫的表情立刻变得恭敬:"原来是贵客。赵三的船在那边。"他指向码头尽头一艘不起眼的小船,"不过他现在不在,去镇上卖鱼了,天黑前会回来。"
两人道了谢,决定在码头附近等待。柳如烟找了个借口向老渔夫买了些鲜鱼,借机打听消息。
"最近河上不太平啊。"老渔夫一边称鱼一边说,"血影楼的人在搜捕什么逃犯,每条船都要检查。"
"什么时候开始的?"牧云归装作随意地问道。
"前天。"老渔夫压低声音,"听说是个带刀的年轻人,杀了血影楼好几个高手。啧啧,胆子不小。"
牧云归和柳如烟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血影楼已经封锁了这一带的水路,情况比想象的更严峻。
买完鱼,两人找了个僻静处生火烤鱼。柳如烟从药箱中取出几种药粉撒在鱼上,很快香气四溢。
"这是..."
"能掩盖我们身上的气味。"柳如烟解释道,"血影楼有追踪犬,这些香料可以干扰它们的嗅觉。"
夜幕降临,码头上的人渐渐散去。牧云归和柳如烟躲在暗处,等待赵三的出现。月上中天时,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摇着小船靠岸,动作麻利地系好缆绳。
"应该是他。"牧云归观察着那人的动作,"老前辈说赵三左手只有四根手指。"
果然,当那人举起灯笼时,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左手缺了小指。牧云归和柳如烟悄悄靠近。
"赵三爷?"牧云归低声唤道。
汉子猛地转身,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鱼叉上:"谁?"
牧云归亮出木牌:"山里的老樵夫让我们来找您。"
赵三的表情立刻松弛下来:"原来是老李头的朋友。"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上船说吧。"
小船虽然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赵三点亮一盏小油灯,借着灯光仔细检查了木牌,然后点点头:"老李头说你们要去龙脊山?"
"是的。"牧云归答道,"越快越好。"
赵三摇摇头:"现在不行。血影楼的人封锁了上游,每条船都要搜查。"他指了指船舱,"你们先在这里躲一晚,明天我想办法。"
船舱底部有个隐蔽的夹层,刚好能容纳两人。赵三给了他们一些干粮和水:"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牧云归和柳如烟钻进夹层,赵三盖上木板,又铺了层渔网做掩护。空间狭小,两人几乎贴在一起,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睡一会儿吧。"柳如烟轻声说,"我守着。"
牧云归摇摇头:"你先睡,我还不困。"
实际上,他是不敢睡。龙脊刀在狭小的空间里无法施展,万一被发现,他们将毫无还手之力。柳如烟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但没有说破,只是轻轻靠在他肩上,闭上了眼睛。
夜半时分,一阵嘈杂声惊醒了两人。码头上传来马蹄声和吆喝声,接着是赵三睡意朦胧的抱怨:"大半夜的,干什么?"
"血影楼搜查!把船打开!"
牧云归浑身绷紧,手按在龙脊刀上。柳如烟也醒了,在黑暗中捏了捏他的手臂,示意他冷静。
头顶的木板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有人正在船上搜查。突然,一块木板被猛地掀开,刺眼的火把光照进夹层——
"这是什么?"一个粗犷的声音问道。
"储鱼舱。"赵三的声音很平静,"冬天用来存活鱼的,现在空着。"
火把的光在夹层上方晃了晃,最终移开。脚步声渐渐远去,但牧云归和柳如烟依然不敢动弹。直到赵三轻轻敲了三下木板,两人才长出一口气。
"走了。"赵三掀开木板,"不过他们明天还会来,我们得趁天亮前出发。"
"有办法避开封锁吗?"牧云归爬出夹层,活动着僵硬的身体。
赵三神秘地笑了笑:"老李头既然把你们交给我,我自有办法。"
天蒙蒙亮时,赵三叫醒了两人:"准备出发。"
牧云归这才发现,赵三不知何时已经将小船改装了一番——船底加了一层伪装,看起来像是普通的货船;船篷也换了样式,与常见的渔船截然不同。
"这是..."
"我的'快船'。"赵三得意地说,"平时打鱼用那艘旧的,这艘专门用来...嗯,特殊用途。"
柳如烟检查了一下伪装,赞叹道:"巧妙的改装,连船身的吃水线都考虑到了。"
赵三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丫头懂船?"
"略知一二。"柳如烟谦虚地说。
三人简单吃了早饭,赵三便开始做最后的准备。他从船舱里取出两套渔民的衣物:"换上这个,你们现在是我的侄子侄女,跟我去打鱼。"
换装完毕,牧云归将龙脊刀用渔网裹好,藏在鱼篓底部。柳如烟则用药粉掩盖了身上的气息,看起来真像个渔家女。
"坐稳了。"赵三撑开船,小船顺流而下,速度比想象中快得多。
清晨的河面上雾气朦胧,能见度很低。这给了他们绝佳的掩护,但也增加了危险——谁也不知道血影楼的巡逻船会从哪个方向出现。
赵三对河道了如指掌,巧妙地利用水流和河湾避开可能的检查点。两个时辰后,他们已经远离清水镇,进入一段人迹罕至的河道。
"前面就是第一道关卡。"赵三压低声音,"躺下,装病。"
牧云归和柳如烟立刻躺在船板上,盖着渔网装睡。赵三则摆出一副焦急的样子,拼命划桨。
"停下!检查!"岸上传来一声厉喝。
赵三装作惊慌失措:"官爷行行好!我儿子女儿得了急病,得赶紧送医啊!"
"少废话!把船靠过来!"
小船缓缓靠岸,两个血影楼武士跳上船来。其中一个粗暴地掀开渔网,看到面色惨白的牧云归和柳如烟(柳如烟用某种药粉制造的效果),立刻嫌恶地后退一步。
"什么病?"
"不知道啊!"赵三哭丧着脸,"昨晚还好好的,今早突然上吐下泻,浑身发烫!怕是...怕是瘟疫啊!"
听到"瘟疫"二字,两个武士脸色大变,慌忙跳回岸上:"快滚快滚!别传染给我们!"
赵三千恩万谢地撑船离开,直到转过河湾,才长出一口气:"成了!"
牧云归和柳如烟"康复"过来,相视一笑。赵三的演技确实精湛,连他们都差点信了。
接下来的路程相对顺利,赵三利用同样的方法又骗过了两道关卡。午后,小船驶入一段湍急的河道,两岸峭壁耸立,人迹罕至。
"这里已经是龙脊山脉外围了。"赵三指着前方一个不起眼的小河口,"从那里进去,可以直达地图上标注的位置。"
牧云归查看龙脊刀,刀身上的地图显示,那个螺旋状的标记就在这条支流的上游某处。
"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赵三停下船,"再往前太危险,我的船也过不去。"
牧云归和柳如烟向赵三道谢,准备下船。就在这时,上游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划桨声——三艘快艇正飞速向他们驶来,艇上的人清一色黑衣,胸前绣着血影楼的标志!
"不好!"赵三脸色大变,"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牧云归拔出龙脊刀:"你们先走,我断后!"
"别傻了!"赵三一把拉住他,"上船!我知道一条近路!"
三人手忙脚乱地调转船头,向一处狭窄的支流划去。血影楼的快艇紧追不舍,距离越来越近。
"跳船!"赵三突然大喊,"前面是瀑布!"
牧云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赵三一把推入水中。冰凉的河水瞬间淹没了他,耳边只剩下隆隆的水声和血影楼杀手的怒吼。湍急的水流卷着他冲向未知的深渊,龙脊刀在手中发出微弱的嗡鸣,仿佛在为他指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