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晨雾笼罩着山间小路,牧云归踩着露水前行。自从离开老周的村子,他已经走了三天。龙脊刀在背后微微发烫,仿佛在提醒他危险临近。

前方出现一条小溪,牧云归蹲下身,捧起清凉的溪水洗脸。水面上倒映着一张陌生的脸——黝黑的皮肤,锐利的眼神,早已不是那个养尊处优的牧家少爷。他摸了摸下巴上冒出的胡茬,突然听到溪对岸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

牧云归立刻伏低身子,手按在刀柄上。对岸的灌木丛晃动了几下,钻出一头小鹿。鹿儿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低头饮水。

"呼..."牧云归松了口气,正要起身,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刺痛——那是被盯上的感觉。他假装没察觉,继续洗手,眼睛却借着水面的反光观察身后。

树影中,一个黑衣人正悄悄靠近,手中的弩箭已经对准了他的后背。

水花飞溅间,牧云归猛地向侧面翻滚。"嗖"的一声,弩箭钉在他刚才蹲的位置。黑衣人咒骂一句,迅速装填第二支箭。

牧云归没有给他机会。龙脊刀出鞘的瞬间,刀身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惊骇,还没来得及反应,刀光已至——

"啊!"黑衣人捂着被斩断的右手腕惨叫。弩弓掉在地上,染红了溪水。

"谁派你来的?"牧云归用刀尖抵住他的喉咙。

黑衣人狞笑着,突然用左手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牧云归下意识挥刀格挡,却见黑衣人调转匕首,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血影楼...万岁..."黑衣人吐出最后几个字,气绝身亡。

牧云归愣在原地。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有人自杀,而且如此决绝。血影楼的杀手竟然连被俘的恐惧都没有,这个组织比他想象的更可怕。

搜查黑衣人尸体时,牧云归找到了一块令牌和一张地图。令牌上刻着"血影"二字,地图则标注了附近的地形,其中一个红圈画在山谷处,旁边写着"陷阱"二字。

"陷阱?"牧云归皱眉研究地图。红圈的位置正好在他北上的必经之路上。如果绕路,至少要多走两天。

正犹豫间,远处传来呼哨声——是血影楼的联络信号!牧云归迅速藏好尸体,躲进溪边的芦苇丛中。

三个黑衣人从不同方向汇聚到溪边,其中一个似乎是头目。

"老七呢?"

"不知道,说好在这会合的。"

"该死,不会出事了吧?"

"再等一刻钟,不来我们就去埋伏点。"

牧云归屏住呼吸。这些人明显是来设伏的,而且不止一队。他必须尽快做决定。

一刻钟后,三个黑衣人离开溪边,向北方疾行。牧云归悄悄尾随,保持着安全距离。与其盲目绕路,不如看看他们到底设了什么陷阱。

山路越来越陡,两侧的崖壁渐渐合拢,形成一道狭窄的峡谷。黑衣人消失在峡谷入口处。牧云归没有贸然跟进,而是攀上侧面的山崖,从高处俯瞰。

峡谷中段,十几个黑衣人正在忙碌。有人往崖顶搬运滚石,有人在狭窄处埋设绊索,还有人在地上撒铁蒺藜。这显然是一个精心设计的死亡陷阱。

"果然..."牧云归暗自庆幸没有硬闯。他正打算退回另寻他路,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小子,看够了吗?"

牧云归猛地转身,一个高大的黑衣人站在三步之外,手中的长刀泛着寒光。这人脸上有一道从额头到下巴的伤疤,显得狰狞可怖。

"血影楼三当家,'刀疤'赵魁。"黑衣人咧嘴一笑,"魏公公说得没错,你果然会走这条路。"

牧云归握紧龙脊刀,心中警铃大作。这人能无声无息地接近他,武功绝对不低。

"把刀交出来,给你个痛快。"赵魁慢慢逼近,"否则,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想要刀?自己来拿!"牧云归突然向侧面一跃,同时挥刀斩向身旁的树藤。粗大的藤蔓应声而断,带动一块巨石从崖顶滚落。

轰隆声中,赵魁敏捷地闪避,但也被逼退了几步。牧云归趁机向山下冲去,身后传来愤怒的咆哮:"抓住他!"

整个峡谷沸腾起来。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弩箭破空声不绝于耳。牧云归在树林中左冲右突,龙脊刀挥舞成一片光幕,格挡着飞来的箭矢。

"围住他!别让他跑了!"

前方出现一道深涧,唯一的独木桥已被斩断。追兵越来越近,牧云归咬了咬牙,后退几步,然后全力冲刺——

"他疯了!想跳过去?"

深涧宽达三丈,寻常人绝无可能跳过。但牧云归在跃起的瞬间,龙脊刀突然剧烈震动,一股奇异的力量从刀身传入体内。他的身体仿佛轻了许多,竟然真的越过了深涧!

落地时,牧云归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回头看去,赵魁和黑衣人们站在对岸,脸色阴晴不定。

"小子,你跑不掉的!"赵魁怒吼,"前面是绝路!"

牧云归没有理会,转身钻入密林。但很快,他明白了赵魁的意思——前方是一道垂直的悬崖,下方是湍急的河流。崖壁上只有几根藤蔓垂挂,看起来脆弱不堪。

身后的追兵声越来越近。牧云归深吸一口气,抓住藤蔓开始下降。藤蔓粗糙的表面磨破了他的手掌,鲜血顺着手腕流下,染红了龙脊刀的刀柄。

奇怪的是,血液接触到刀柄的螺旋纹路时,竟然被吸收了!刀身发出微弱的红光,重量似乎也减轻了不少。

"他在下面!放箭!"

箭雨倾泻而下。牧云归加快下降速度,但还是有一支箭射中了他的左肩。剧痛让他差点松手,但他咬牙坚持着,终于落到了崖底的一块凸岩上。

湍急的河水就在脚下翻滚。牧云归拔出肩头的箭,鲜血立刻浸透了衣衫。他撕下衣袖简单包扎,然后望向河对岸——那里是茂密的森林,一旦进入,追兵就很难找到他了。

"扑通!"

第一声入水声从上方传来——黑衣人开始跳崖追击了!牧云归不再犹豫,纵身跃入冰冷的河水中。

激流立刻将他卷走,龙脊刀变得异常沉重,拖着他下沉。牧云归拼命划水,却抵不过水流的力道。就在他即将窒息时,刀身突然传来一股暖流,让他的四肢恢复了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河水终于平缓下来。牧云归挣扎着爬上岸,瘫倒在草地上大口喘息。左肩的伤口被水泡得发白,火辣辣地疼。

他检查了一下身上的物品:钱袋还在,刀谱用油纸包着也没湿透,但干粮全被冲走了。最糟的是,老人的那封信已经化为一团纸浆,只有信封上的"青林镇 柳如烟"几个字还依稀可辨。

"青林镇..."牧云归默念着这个地名,将它牢牢记在心里。现在,这是他唯一的线索了。

天色渐暗,牧云归拖着疲惫的身子向北方走去。每走一步,左肩就传来一阵剧痛。但他不能停下——血影楼的人肯定还在搜寻他。

远处,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是轰隆的雷声。暴风雨要来了。

牧云归苦笑一声,握紧了龙脊刀。这把刀带给他力量,也带来了无尽的追杀。而现在,他正处在真正的危机边缘——前有未知的危险,后有凶残的追兵,而他自己也受了伤。

但奇怪的是,他心中却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奇特的平静。就像刀谱上说的:"潜龙在渊,藏锋守拙"。或许,这正是他必须经历的磨砺。

第一滴雨落下时,牧云归看到了远处的一点灯光。那可能是一个村庄,也可能是另一处陷阱。但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