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当时笑着说:“拥有这颗痣的女人,一生只能用一次心头血救人。这血,救的不是命,是情。若所救之人,是施救者此生至爱,便能起死回生。可若那人并非至爱,这血,便会成为世间最毒的穿肠之物。”

那时,他拥我入怀,信誓旦旦:“知微,朕永远不会让你有用到它的那一天。”

誓言犹在耳,可如今,他却要我用这捧血,去救另一个女人。

他怕了。

他怕这血到了林婉儿口中,会变成催命的毒药。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我恨她入骨。

我看着他苍白的脸,心中最后一点温度也随之散去。原来他还记得,原来他也会怕。

可惜,他只记得一半。

他不知道,我们南疆圣女的血脉中,还藏着另一个,也是最恶毒的一个秘密。

一个足以让他生不如死的秘密。

这,才是我今天主动站在这里的真正原因。

2、

三年的冷宫生涯,足以将一个人的所有棱角和天真磨得一干二净。

长信宫,名字倒是好听,可宫墙之内,却是京城最阴冷、最破败的角落。夏日潮湿,墙角长满青苔;冬日酷寒,四处漏风,地上的积雪能没过脚踝。

我刚被打入冷宫时,也曾哭过,闹过,不甘过。

我质问他,为何一夜之间,所有情爱都化为泡影?为何“南疆妖女,祸乱朝纲”这八个字,能如此轻易地将我从中宫凤位上拽下来?

他只是冷漠地看着我,眼中再无半分往日的柔情。

“婉儿回来了。”

仅仅五个字,就宣判了我的死刑。

林婉儿,他的青梅竹马,他口中那抹求而不得的白月光。当年他为巩固皇权,不得不迎娶手握南疆兵权的我。而林婉儿,则被他“保护”性地送出宫外。

如今他皇权稳固,便迫不及待地要接他的婉儿回来,给她这世间最尊贵的皇后之位。

而我,就成了那块碍眼的绊脚石。

他废后的圣旨下得那样快,那样决绝。沈家因我而获罪,父亲被削去兵权,软禁在京,名为荣养,实为阶下囚。整个南疆,都因我而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成了天下人的笑柄,成了那个善妒、恶毒的南疆妖女。

而他,则与他的林婉儿在宫中上演着情深不悔的戏码,夜夜笙歌,羡煞旁人。

恨吗?

恨意早已融入我的骨血,成了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所以,当太监总管王德全带着御医,第一次跪在长信宫外,声泪俱下地求我“为陛下分忧,救贵妃娘娘一命”时,我只是隔着门缝,看着他们,笑了。

那笑声在寂静的冷宫里回荡,像鬼魅的私语,让门外的人不寒而栗。

“滚。”我只说了一个字。

他们不滚。

萧策的耐心,比我想象中要好。

第二天,他派人送来了数不清的金银珠宝,堆在长信宫门口,在灰败的宫墙映衬下,显得格外讽刺。

“沈姑娘,陛下说了,只要您点头,这些都是您的。您想出宫,想回南疆,都可以。”王德全的声音里满是谄媚。

我将一盆洗脸的冷水,毫不留情地泼了出去,浇了王德全一头一脸。

“告诉萧策,想要我的血,除非我死。”

第三天,来的不是王德全,是萧策亲自押着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