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潮湿的夜风裹着荒郊野岭的寒气,像无数根细针钻进衣领。我站在江市废弃精神病院的铁栅门前,鼻腔里灌满了复杂的气味——铁锈的腥气混着腐烂草木的甜腻,还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旧绷带发霉的酸腐味,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潮湿的棉絮,扯得肺叶发疼。
这地方是本地灵异圈的“终极禁忌”,比后山乱葬岗还邪乎。老一辈人说,三十年前这医院没废弃时,半夜总能听到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有时是女人的啜泣,有时是男人的嘶吼,还有小孩的笑声混在里面,听得人头皮发麻。后来一场“病人暴动”后,医院突然就封了门,连个官方通报都没有,只留下“生人勿近”的传说。
而我,“作死狗哥”,专闯凶宅的灵异主播,今天来这儿不是为了搏流量——至少不全是。我左手悄悄摸了摸背包侧袋,那里藏着一张磨白了的老照片,照片上穿蓝白条纹病号服的男孩,是我失踪了十年的弟弟小远。警局的档案里写着,小远最后出现的监控画面,就是在这精神病院的后门。
夜里十一点零三分,荒山上只有两种光:我头顶强光手电的白光,和直播手机屏幕的冷光。无人机在三米高的空中无声盘旋,镜头朝下,把整栋建筑的轮廓投在手机屏幕上——那是一栋三层的红砖楼,墙皮大面积剥落,露出里面发黑的砖块,像一头趴在荒草里的腐烂巨兽,窗户全被两层厚的朽木板钉死,钉子锈得比我拇指还粗。
“兄弟们,看清楚这门牌。”我压低声音,气流从喉咙里挤出来时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手电光束扫过铁门上扭曲的金属字——“江市第三精神卫生中心”,最后一个“心”字的竖钩断了,只剩半截铁茬翘着,像颗断牙。“知道为啥封这么死吗?老粉都懂,不是防外人进,是怕里面的‘东西’出来。”
弹幕瞬间滚成了瀑布,几乎盖满屏幕:
【卧槽!狗哥真敢来!这地方我上次跟朋友来外围,相机直接黑屏了!】
【给狗爷磕一个!业界天花板实锤!】
【我太爷爷是当年的护林员,说这医院封门那天,拉走了十几辆黑面包,窗帘全拉死的那种!】
【前排出售护体弹幕!妖魔鬼怪快离开!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赌五毛,十分钟内狗哥必嗷嗷叫着跑出来!】
【楼上瞧不起谁?我赌三分钟!你看狗哥手都在抖!】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脸部肌肉却僵得像冻住的石膏。妈的,这地方是真的冷,比外面低了至少十度,一股阴风绕着我脚脖子打转,钻得骨头缝都发凉。颈后的寒毛根根竖起来,这不是演的——我做主播五年,闯过十几座凶宅,从没这种“被盯上”的感觉,像有双眼睛躲在暗处,正顺着我的裤脚往上爬。
“嗷嗷叫?”我故意拔高声音,试图压下那股发毛的感觉,“老规矩,火箭刷到五十个,我直接冲最里面的治疗区!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硬核探灵!”
话刚落,屏幕上的礼物特效就炸了:【火箭×10】【跑车×5】【嘉年华×1】,还有个ID叫“护林员孙子”的观众刷了个火箭,附带弹幕:【狗哥注意安全!我太爷爷说治疗区有地下室,别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