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么皱着眉头说我妈是个泼妇，不可理喻。
要么丢下筷子起身离开，只留给我妈一个紧闭的房门。
我妈要是受不了跟他吵，他只有三句话回应我妈。
“懒得跟你吵”、“你想怎样就怎样吧”、“你愿意这么想就这么想吧”
然后溜之大吉，留下一堆家务和烂摊子让我妈收拾。
他得了清净，对外更坐实了我妈脾气暴躁。
别人对他流露同情，他就摇摇头，一脸无奈的样子。
“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离了婚，孩子怎么办？”
就这样，我爸常年以工作和与我妈感情不和为借口，逃避家庭责任。
只是将家变成了他吃饭和睡觉的旅馆。
把我妈变成了他的高级保姆。
里子面子，他都得了。
而我妈，辛劳一生，只得了个泼妇的名声。
还有二十几年委屈憋闷的婚姻生活。
最后，还得了肝癌，查出来的时候已是晚期。
我爸以给孩子留点钱为借口，让我妈放弃了治疗。
他跟我妈说，化疗遭罪又费钱，最后只能落得个人财两空。
不如趁着能吃能喝，多出去玩玩。
然后，他终于带着我妈去了结婚时就承诺要去的丽江。
03
不久之后，我妈就没了。
直到我妈生命的最后一小时，我爸才把我妈生病的消息告诉我。
等我赶回家，一切都来不及了。
我妈的葬礼上， 我痛不欲生。
我爸却劝我说，人各有命，这都是我妈的命。
就是因为我妈脾气暴躁，爱争爱抢，所以才会得这个病。
言下之意，是她咎由自取。
我质问他，为什么不给我妈治疗。
他却把一切都推到了我妈头上。
他说：“你妈说了，她不能把钱都花了，还要把钱留给你当嫁妆。”
但事实却是，两个月后，他就再婚了。
新娘是一直住我们隔壁的李阿姨，也是他的初恋。
我爸拿着省下的医药费和殡葬费，为新老婆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还准备带新老婆去巴厘岛度蜜月。
等我知道消息赶回家，我妈争来的房子里，已经彻底没了她的痕迹。
我妈的东西都被扔了，住了半辈子的家，如今喜字高挂。
我妈和我爸的卧室里，如今是我爸和他新老婆的婚纱照。
我爸意气风发，情难自已，大笔一挥，亲手写了一幅对联：
【二十年南北飞驰，短信难传心底事；半生里朝夕守望，婚纱终映少年心。】
越发衬托得我妈像个笑话。
面对我歇斯底里的质问，他的新老婆李芬趾高气扬：
“媛媛，你爸被你妈欺负一辈子了，现在好不容易能享几天福。
“你是他的女儿，就这么见不得他开心吗？
“死人已死，活人还得继续活，你说是吧？
“我和你爸还是很希望能得到你的理解和祝福的。”
我不理解，也不想祝福，而是一巴掌扇在了那个贱人的脸上。
我爸护妻心切，抄起手边的红酒瓶就砸在了我的头上。
我被砸的晕晕乎乎。
而那贱人还不解气，竟然猛地把我从阳台推了下去。
我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的是我爸仿佛看仇人一样的表情。
而现在，同样的表情，我在我爸脸上又见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