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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氏集团顶楼的空调温度调得很低,苏挽裹了裹身上洗得发白的针织衫,指尖还是泛了点凉。
落地窗外是傍晚的霓虹,把整个城市的繁华都映在玻璃上,却照不进室内半分。
陆宴深坐在宽大的黑檀木办公桌后,指尖蹭过鎏金钢笔帽,咖啡渍在那份印着 “隐婚协议” 的纸页边缘,晕开一小圈深褐色的印子。
“三年,” 他的声音比空调风还冷,指节敲了敲协议最后一页的签字栏,“扮演好‘哑巴孤女’的角色,别给我惹麻烦。
股东那边稳定了,我会按时打钱。一千万,够你在孤儿院外买套不错的房子。”
苏挽垂眸,视线落在协议上 “乙方不得干涉甲方私人生活,包括与林薇薇小姐的婚约” 那条款上时,睫毛颤了颤。
她左手食指的裸色美甲下,试纸悄无声息泛了层淡蓝,刚才陆宴深推协议时,她指尖故意蹭过他手边那瓶蓝色玻璃水,现在看来,那东西果然有问题。
“还有。” 陆宴深往前倾了倾身,西装领口绣的陆家徽记晃了晃,像根细针戳在苏挽眼底,
“别碰我桌上的蓝瓶水。孤儿院出来的,手脚干净点好。”
这话够刻薄,苏挽却没抬头。
她拿起笔,笔尖悬在签字栏上方时,指腹飞快扫过蓝瓶水贴的标签:“东南亚康泰药厂”。
五个字印得极小,却和父亲苏振雄遗物里那只空药瓶上的标识,一模一样。
协议纸是加厚的进口铜版纸,边缘裁得锋利,苏挽签字时故意用了左手,字迹歪歪扭扭,像真的没读过多少书。
签完 “苏挽” 两个字,她把笔放回笔座,抬起头,对着陆宴深比了个 “谢谢” 的手语:
拇指指尖抵着掌心,其他四指轻轻晃动,动作生涩,完美符合 “刚学手语不久的孤女” 人设。
陆宴深的目光落在她脖颈那道淡粉色疤痕上时,指节无意识叩了叩桌面。
抽屉最底层,还锁着她三年前的住院病历,照片上的女孩浑身是伤,躺在 ICU 里,诊断栏写着 “大面积烧伤,创伤后应激障碍”。
他喉结动了动,最终只吐出一句:“明天搬去陆宅西院,别去主楼。”
苏挽点头,起身时故意把帆布包的带子拽了拽,包侧兜露出半支迷你试管,是她今早从父亲的旧实验室里找到的,里面装着检测致幻剂的试剂。
她走得很慢,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声音轻得像羽毛,却把陆宴深办公桌上的每一样东西都记在了心里:
电脑屏幕没关,显示着海外药厂的转账记录;桌角放着本翻到一半的《制药工艺学》,扉页有父亲的签名。
进电梯时,苏挽摸出发饰里藏的微型检测仪。
那是个做成珍珠模样的小玩意儿,按一下,屏幕就亮了:“蓝瓶水含致幻剂,与苏振雄死因关联度 60%”。
她盯着那行字,指尖攥得发白,电梯镜面映出她的脸,眼眶有点红,却没掉眼泪。
父亲去世那天,也是这样的傍晚。
他给她打电话,说 “挽挽,爸爸找到害我们的人了,就在陆家”,话没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后来警察说,是父亲自己打翻了药瓶,误食了致幻剂,可苏挽知道,父亲从来不在书房放那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