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薇薇猛地坐起身,身上盖着的中衣滑落,带来一丝凉意。
她第一时间看向石阶方向。
楚晏不在那里!
心头骤然一空,恐慌瞬间攫住了她——他走了?他后悔了?把她一个人丢在了这里?
就在她脸色煞白,几乎要失控的刹那,“吱呀”一声轻响,那扇破旧的宫门被从外面推开一条缝。
楚晏侧身闪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个粗陶水囊和一个小小的油纸包。
他依旧穿着那身单薄的里衣,发梢和肩头带着清晨的露水,气息微促,显然刚刚出去过。
看到沈薇薇醒来,他脚步顿了一下,迅速低下头,将东西放在她面前不远处的干净石板上。
“娘娘,”他的声音比昨夜平稳了些,但依旧刻意避着她的目光,“喝点水,垫垫肚子。外面搜了一夜,刚撤,但各门盘查仍严,需再等等。”
沈薇薇看着那水囊和油纸包,又看看他被露水打湿的肩头,心脏从高空缓缓落回实处,泛起一丝复杂的酸胀。
他没有丢下她。
她拿起水囊,拔开塞子,小口地喝着清凉的水,干渴冒烟的喉咙得到滋润。
又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两块最普通不过的芝麻胡饼,已经有些凉了,但对她饥肠辘辘的肠胃来说,已是难得。
她拿起一块,小口小口地吃着。
楚晏就站在不远处,背对着她,沉默地望着门缝外的光亮,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他宽阔的肩背在单薄里衣下透出清晰的轮廓,站的姿势依旧如同绷紧的弓。
沈薇薇吃完一块饼,感觉恢复了些力气。她看着他沉默的背影,犹豫了片刻,轻声开口:“你……吃过了吗?”
楚晏的背影似乎僵了一下,随即低声道:“属下用过了。”
声音平静无波。
但沈薇薇看着那仅有的两块饼,心里明白,他大概率什么都没吃。
她拿起另一块饼,站起身,走到他身后。
“我吃不下这么多。”她说着,将饼递到他身侧。
楚晏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侧身退开一步,避开了她的手,头垂得更低:“谢娘娘,属下不饿。”
疏离而恭敬。
仿佛昨夜那个抱着她亡命奔逃的男人,只是她惊惧之下产生的幻觉。
沈薇薇的手僵在半空,看着他刻意避嫌、划清界限的姿态,心底那点微弱的暖意渐渐冷却下去。
是了。
他是侍卫,她是太子妃。
即便一起逃了出来,这身份的巨大沟壑,依旧横亘在那里。
她默默收回手,将那块饼重新用油纸包好,放在一旁。
“不必叫我娘娘了。”她转过身,看着窗外荒芜的庭院,声音有些发涩,“从我跟你走出东宫的那一刻起,就不是了。”
楚晏猛地抬头看向她的背影,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依旧沉默地低下头去。
气氛再次凝固成冰。
时间在等待中变得格外漫长。
楚晏大部分时间都守在门边,透过缝隙观察外面。偶尔会消失片刻,回来时总会带来一点清水或简单的食物,有时是两个果子,有时是几块干粮。
他依旧沉默寡言,恪守着侍卫的本分,仿佛那夜疯狂的逃亡只是一场不得已而为之的任务。
沈薇薇试图和他说话,想问问他之后的打算,想知道外面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