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闹了，我会不会，就看到你的痛了？
可是，没有如果。
她用最决绝的方式，结束了这一切。
也让他，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悔恨之中。
海浪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沙滩。
像是要洗去所有的罪恶。
可顾言知道，他的罪，一辈子都洗不清了。
那天晚上，顾言做了一个梦。
梦里，许念穿着白色的裙子，站在海边。
她回头对他笑。
“顾言，你看，海很美，对不对？”
他想跑过去抱住她。
可他们之间，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最后，消失在海天相接的地方。
6
离开青屿，顾言去了地图上的第二个地方。
山城，重庆。
一个以辣闻名的城市。
顾言有很严重的胃病，从不吃辣。
许念知道。
所以，她也陪着他，吃了三年的清淡饮食。
他不知道，她其实是个无辣不欢的姑娘。
这些，都是他从她的日记里看到的。
“今天，是结婚纪念日。我做了一桌子菜，等顾言回来。可是他没有。他说公司有事。后来，我在他的外套口袋里，发现了一张火锅店的收据。是苏晴最喜欢的那家。”
“原来，他不是不吃辣。只是，不愿意陪我吃而已。”
“我好想和他一起，吃一顿热气腾腾的火锅啊。就算被辣得流眼泪，也没关系。因为，那会让我觉得，我们像一对真正的夫妻。”
顾言抱着骨-灰盒，走进了一家看起来很地道的火锅店。
店里人声鼎沸，热气蒸腾。
他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他把骨灰盒放在对面的椅子上。
“念念，今天，我陪你吃火锅。”
他点了最辣的锅底。
还点了一桌子，日记里许念提到过的，她喜欢吃的菜。
毛肚，鸭肠，脑花……
这些，都是他以前，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的东西。
他觉得恶心。
可是今天，他却要把它们，全都吃下去。
第一口毛肚下肚。
一股辛辣的味道，瞬间在他的口腔里炸开。
紧接着，是胃里火烧火燎的疼。
顾言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可他没有停。
他一口接着一口，把那些菜，全都塞进了嘴里。
他吃得很慢，很用力。
像是要把这三年亏欠她的，全都补回来。
邻桌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一个穿着考究的男人，对着一个骨灰盒，一边流泪，一边吃着辣到变态的火锅。
这画面，确实有点诡异。
顾言不在乎。
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吃到最后，他的胃开始剧烈地绞痛。
他疼得蜷缩在椅子上，浑身发抖。
可他还在笑。
“念念，你看，我吃了。我吃了你最爱吃的火锅。你开心吗？”
没有人回答他。
只有火锅里，翻滚的红色汤底，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像是在嘲笑他的愚蠢。
那天晚上，顾言因为急性胃穿孔，被送进了医院。
他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
骨灰盒就放在他的枕边。
他侧过头，看着那个冰冷的盒子。
“念念，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惩罚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