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里，死一样的寂静。
李玄坐在龙椅上，看看我，又看看那群脸色发白的大臣，好像有点明白了。
他清了清嗓子，试探着问：“那……那就依顾爱卿的上策？”
没人说话。
刚才还慷慨激昂的反对者们，现在一个个都成了哑巴。
“既然众卿家没有异议，”李玄胆子大了起来，“那就这么定了！开仓放粮！减免税赋！”
退朝的时候，我感觉那帮大臣看我的眼神，都像是要吃了我。
安国公从我身边走过，脚步踉跄，像是老了十岁。
我心里一点得意的感觉都没有，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我知道，我今天把半个朝廷都得罪了。
出了宫门，长公主府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
小太监请我上车。
车里，李知微正在烹茶。
她给我倒了一杯，茶香四溢。
“辛苦了。”她说。
“为殿下分忧，是臣的本分。”我双手接过茶杯。
“不。”她摇摇头，看着我，“你是为天下百姓分忧。我只是，递了把刀给你。”
我喝了口茶，茶水温热，一直暖到胃里。
我看着她，她也在看着我。她的眼睛很清澈，像一汪深潭，看不见底。
我忽然觉得，给她递刀，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她这把刀，是用来砍拦路石，而不是砍无辜人的。
5
賑灾的事情，在李知微的“刀”和我的“嘴”双重压迫下，进行得异常顺利。
朝中那帮老狐狸，一时间都成了缩头乌龟，没人敢再提什么“国库空虚”。安国公更是称病在家，十天半月没上朝了。
我以为能清净一阵子。
没想到，麻烦自己找上门了。
这天，太后，也就是李玄和李知微的亲娘，把我叫进了慈宁宫。
老太太拉着我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
“顾相啊，你可得帮帮哀家！”
“太后言重了，有事您吩咐。”我心里直打鼓。
“皇帝都二十了！”太后拍着大腿，“后宫还空着！这成何体统！哀家想给他选妃，充实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可他呢？一天到晚就知道玩蛐蛐！你跟他从小玩到大，你得劝劝他！”
我头都大了。
李玄的婚事，确实是个大问题。但他自己不上心，我一个外臣，怎么劝？
再说了，这事儿，他姐能同意吗？
我硬着头皮说：“太后，此事关乎皇家血脉，陛下自有考量……”
“他考量个屁！”太后直接爆了粗口，“他脑子里除了蛐蛐就是蛐蛐！这事儿，哀家做主了！你回去就跟礼部说，准备选秀！”
我从慈宁宫出来，感觉比跟安国公在朝堂上对骂一百回合还累。
我去找李玄，把太后的意思跟他一说。
李玄的脸当场就绿了。
“选妃？饶了我吧！我一个人待着多自在！一群女人围着我，叽叽喳喳的，比一万只蛐蛐还吵！”
他抱着我的胳膊，就差给我跪下了：“顾昀，好兄弟，你可得帮我！我不想选妃！”
我能怎么办？我只能说，这事儿，你得去问你姐。
李玄一听，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我姐肯定会同意太后的！她巴不得我早点生个儿子，然后她好……好……”
他没说下去，但我们都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