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里的消毒水味,和我死的时候闻到的一模一样。
最后那一分钟,我正发着高烧,肺跟破风箱似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气。我蜷在冰冷的水泥床上,盯着墙角那块指甲盖大小的霉斑,脑子里反反复复就一句话。
沈司南,你好狠啊。
他把我送进来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说:“许念,这是你欠晚晚的。”
苏晚,他放在心尖尖上的白月光。那个跟我有七分像的女孩。她开车撞了人,沈司南为了保她,毫不犹豫地把我推出去顶了罪。
证据?他伪造起来轻而易举。京圈太子爷,想让一个人消失,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我看着他,问他:“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算什么?”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很淡漠,就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你跟她,也配比?”
这句话,成了我这三年牢狱生涯里,最锋利的一根刺。扎在心里,日日夜夜地疼。
我死了。
带着滔天的恨意,死在了这个不见天日的角落。
再睁眼,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刺鼻的酒气,让我狠狠地呛了一下。
我猛地坐起来,发现自己居然在一个KTV包厢里。周围是吵吵闹鬧的男男女女,灯光晃得我眼睛疼。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干净,纤细,没有一丝伤痕。
而不是那双在监狱里干惯了粗活,布满老茧和冻疮的手。
我掐了自己一把,疼。
一个女孩凑过来,大着舌头说:“念念,你发什么呆啊?快看,那就是沈司南!怎么样,是不是特帅?”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心脏像是被人攥停了。
沙发角落里,一个男人懒洋洋地靠着,手里夹着根烟,烟雾缭绕着他英俊却疏离的脸。
是沈司南。
年轻的,还带着几分少年气的沈司南。
我重生了。
回到了十八岁,我和他初遇的这一天。
上辈子,就是在这里,我对他一见钟情。然后,像个傻子一样,追逐了他整整五年。
可现在,我看着他那张脸,心里只有一片冰冷的死灰。
我站起来,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哎,许念,你去哪啊?”朋友在后面喊我。
我不回头。
我只想离这个男人,离这个噩梦,越远越好。
刚走到门口,包厢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个女孩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白裙子,长发及腰,脸上带着怯生生的笑。
“司南,”她小声地喊,“我来了。”
那一瞬间,包厢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然后,又齐刷刷地,转向了我。
我看见了她。
苏晚。
跟我有七分像,不,现在看,更像是刻意模仿我的苏晚。
沈司南闻声抬头,看到苏晚时,他原本淡漠的眼神,瞬间就亮了。他掐了烟,起身朝她走过去,动作是藏不住的温柔。
“怎么才来?”他声音很低,带着宠溺。
上辈子我就是被他这副样子骗了。我以为他对谁都冷,唯独对我,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
现在我才明白,他所有的温柔,都给了那个跟我相似的幻影。
我没兴趣看他们表演情深。
我转身,想走。
可就在我跟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我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苏晚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