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那些信,纸张已经微微泛黄。
陈默的字迹飞扬又有力,带着股藏不住的不羁,就像他这个人。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纸页上的“眠眠”“爱”“永远”,眼眶慢慢热了。
忽然,她的手指顿住了。
目光死死钉在信纸角落的一个不字上。那是某句话的开头,笔画短促,起笔处还带着一个明显的顿点。
她的心跳莫名开始加速,一下、一下,沉重地撞着胸腔,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她猛地放下信纸,像被烫到一样,视线慌乱地扫向床头柜。
下一秒,她连滚带爬地扑到床边,手指颤抖着抚上那行冰冷的刻痕。
不字起笔的顿点和陈默写信时,总爱先顿一下再落笔的习惯,一模一样。
“相”字中间的那一竖,末尾总会习惯性地微微勾起,陈默写“相”时,也总这样。
“信”字的言字旁,那一笔带过的弧度,“他”字的单人旁,和右边“也”字连接时的角度都和陈默的写法一样。
每一个笔画,每一个转折,每一个细微到只有她能察觉的书写习惯。
那些早已刻进骨血的记忆,在此刻轰然苏醒,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瞬间将她击垮!
不是幻觉!不是恶作剧!不是她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这刻痕的笔迹……
夏眠猛地回头,看向那个敞开的桃木盒子,里面的信还散落在绒布上。
一模一样。
这每天出现在她床头,像诅咒一样的五个字是陈默的笔迹!
第二章
世界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夏眠自己沉重的呼吸,和心脏狂跳的轰鸣,撞得耳膜发疼。
她跪在床边,指尖死死抠进床头柜的刻痕里,冰冷的木屑顺着指甲缝往里钻,尖锐的痛感扎进指尖,却连心底骇浪的万分之一都抵不过。
陈默的笔迹。
怎么会是陈默的笔迹?
她猛地闭上眼,画面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警方电话里冰冷的声音,悬崖边扭曲的车骸,还有那片卷着白沫能吞噬一切的墨蓝海浪。
所有人都说,掉下去就是死路一条,连尸首都找不回来。
一个死了的人,怎么会每天夜里在她床头刻字?
除非,他没死?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劈进混沌的脑海,却没带来光亮,反而引来了更深的黑暗。
如果他没死,为什么要消失?为什么用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留字?为什么偏偏是“不要相信他”?
“他”是谁?
林深的脸毫无预兆地撞进来,带着那双总是盛满温柔的眼睛,还有抱着她时温暖的体温。
不要相信林深?
夏眠的指尖猛地一颤,木屑刺得更深了。她猛地睁开眼,看向卧室门口。
那里空荡荡的,却仿佛能看到林深站在那儿,笑容依旧,眼底却藏着她看不懂的东西。
巨大的震惊过后,寒意像冰锥一样顺着脊椎往上爬,裹住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控制不住地发抖,牙齿都开始轻轻打颤。
这间住了好几年的房子,突然变得陌生又可怕,窗帘缝隙里漏进来的夜色,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她手忙脚乱地把桃木盒子锁好,塞进抽屉最深处,又用衣角擦了擦指尖的木屑,反复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压下喉咙口的腥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