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凌晨一点的教案本
凌晨一点十五分,台灯的光在教案本上投下一小片暖黄,我握着笔的手却在发抖——不是累的,是饿的。晚上七点啃完半个凉包子就开始写下周的“人际交往中的非语言沟通”教案,现在胃里空得发慌,泛着淡淡的灼烧感,像有团小火苗在燎。桌上的速溶咖啡已经凉透,是上周超市打折买的“三合一”,杯壁结着一圈褐色的印子,像干涸的泪痕。
第二章:不被理解的心理老师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高一(7)班的课代表发来的消息:“李老师,明天我们班最后一节心理课,王老师说要占用十分钟讲月考成绩,您看行吗?”我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半分钟,指尖在屏幕上悬着,删了又改,最后只回了个“好的,没问题”。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被占用课时了,每次的理由都很“正当”:讲成绩、说纪律、补数学题。好像心理课就永远是块“软柿子”,谁都能捏一把,谁都觉得它不重要。
我把手机扔回桌角,目光落在电脑旁贴着的课表上。那张A4纸被我用红笔圈得密密麻麻,像张爬满血丝的网:周一,7:30-8:15高一(1)班,8:30-9:15高一(2)班,10:00-10:45高一(3)班,下午2:00-2:45高一(4)班,3:00-3:45高一(5)班,4:00-4:45高二(1)班,5:00-5:45高二(2)班——整整7节;周二,6节;周三,8节(那天要连轴转从早到晚,中间只有半小时吃饭时间);周四,5节;周五,2节;周六,还要补上周因“运动会彩排”耽误的高一(4)班和高二(5)班的课。算下来,一周整整28节课,比教两个班数学的张姐课时还多。
上周教务主任找我谈话,坐在他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他端着印着“优秀教师”字样的保温杯,慢悠悠地说:“李老师啊,咱们学校的心理健康教育是区里的重点项目,你得把课上出效果来。多设计点互动环节,让学生真正参与进来,别总讲理论,太枯燥了。”我当时攥着手里的教案本,指节都泛白了,想说“28节课的互动设计,我每天熬到凌晨都做不完”,想说“学生根本不想参与,他们觉得心理课就是睡觉课、玩手机课”,想说“我嗓子已经哑了半个月,校医院的胖大海都快当饭吃了”,可最后只挤出一句“好的主任,我会改进的”。
谁让我是刚毕业的新老师呢?谁让我学的是“应用心理学”,听起来就像是“谁都能替代”的专业呢?大四实习时,导师拍着我的肩膀说“心理老师是学生的情绪树洞,你要把专业用在实处,做个有温度的教育者”,那时候我抱着一摞《发展心理学》笔记,眼睛亮得能映出窗外的梧桐树,觉得自己能改变世界,能帮无数孩子解开心结。现在才知道,有些“温度”,连自己都暖不热——比如此刻我冰凉的指尖,比如我空得发疼的胃,比如那些永远没人听的心理课。
第三章:台灯下的困意
眼皮越来越重,教案本上的“眼神交流”“肢体语言”“共情反应”开始旋转,像无数个小漩涡,把我往睡意里拉。我趴在桌上,想眯五分钟就起来,就五分钟——毕竟明天第一节是7点半的课,要提前二十分钟去教室开多媒体,不能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