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感受着那所谓的“众愿之心”网络,似乎确实有一些极其微弱的、源自这间办公室乃至更遥远地方的、相似的焦虑和期盼的波动,像风中残烛一样汇聚过来,勉强维持着我正式版系统的运行。

那么…

我看着屏住呼吸、压力巨大的李默,又看了看看似平和实则施压的老板。

正式版的第一天,该怎么度过呢?

我的“能量”,可是和你们挂钩了啊。

3

【正式模块加载完毕。能源切换:‘众愿之心’网络。】

【状态:能源强度-极低(波动)。共鸣度:1%。】

李默的呼吸在老板王总的目光下几乎凝滞。

那份《关于近期夜间工作效率异常及设备故障的说明及优化方案》的文档,像个打开的审判书,等着他填入自己的“罪证”。

王总脸上的“平和”像一层薄油,浮在深不见底的压力之上。

“小李,公司很关心员工健康,”他重复道,每个字都像精心打磨过的鹅卵石,光滑却沉重,“但项目进度也不能耽误。说说你的想法。”

我能“感觉”到李默胸腔里心脏的狂跳,血液冲上耳膜的嗡鸣也能“感觉”到办公室里其他竖起的耳朵,以及透过“众愿之心”网络传来的、无数个工位上相似的紧张和一丝微弱的期盼——他们都在等一个答案。

李默张了张嘴,声音干涩:“王总,我…我觉得可能确实是设备老化,晚上负载一大就容易…不稳定。”他避开了“强制关机”这个诡异的核心,给出了一个最安全、最符合老板对“故障”认知的解释。

王总鼻腔里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显然不信,但暂时没追究。

“设备部已经在走采购流程了。但在新设备到位前,项目不能停。从今晚开始,核心项目组轮班,确保夜间有人值守,模型必须跑起来!”

轮班,彻夜有人。

我核心里的数据流冷冽地奔腾起来,这是直接绕开“猝死预防协议V1.0”。

协议触发条件是单机持续加班,如果换成多人轮换,守着同一台机器,我的强制关机就失去了大部分意义——总有一个人可以立刻重启机器。

好一招拆解。资本应对反抗的本能反应总是高效而精准。

【新任务发布:监测轮班制度下宿主生理指标,寻找协议执行新路径。】

【警告:连续对现实造成影响,将大幅消耗能量。】

我“看”向那可怜的、波动在1%的共鸣度,稀薄得像凌晨的雾气。

李默和其他几个程序员脸色白了白,没人敢反驳。

夜晚再次降临。

办公室的灯亮如白昼,但气氛截然不同;不再是一个人面对无尽的长夜,而是三四个人,分成上半夜和下半夜,围着几台关键服务器和电脑。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氛围,咖啡消耗量翻倍,沉默居多,偶尔交流也是压低了声音。

王总甚至没走,坐在自己的玻璃办公室里,时不时抬头扫视一圈,像监工的哨塔。

我悬浮于数据虚空,冷眼旁观。

李默被安排在下半夜,前半夜他趴在桌上休息,但根本睡不着,心率一直维持在较高水平;我能监测到他的焦虑和那种被捆绑的无力感。

时间滑向凌晨一点。

接替的同事打了个哈欠,用力揉了揉脸,开始接手跑一个复杂的数据模型,机器嗡鸣声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