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谢家庶女,谢知鸢。
在他们眼里,我是一颗温顺好用的棋子,用来联姻,用来监视。
我爹用我巩固谢家地位,我婆婆用我拿捏我那个草包丈夫。
他们都以为,我的人生就是在这深宅大院里,安静地腐烂。
我的丈夫,裴家大少裴瑾,京城里出了名的绣花枕头。
他以为娶了我,是多了一件可以炫耀的漂亮摆设。
我那个高高在上的婆婆,每天变着法子想让我知道什么叫规矩。
我的家族,隔三差五就派人来问我裴家的机密,仿佛我是一只养在别人家的狗。
他们都不知道。
棋盘上,最危险的不是嘶吼的“车”与“马”。
是那枚一开始就被人遗忘在角落,一动不动的“卒”。
而我,谢知鸢,是天下第一的棋手,“玲珑手”。
我的人生,不是棋子,而是执棋。
这盘棋,我陪他们慢慢下。
用我爹的野心,磨掉我婆婆的耐心。
用我婆婆的控制欲,架空我丈夫的权力。
用我丈夫的愚蠢,喂饱我选中的那条“潜龙”。
等他们都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我会亲手把棋盘掀了。
告诉他们,规矩,是我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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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盖头很闷。
喜娘在我耳边念叨着吉祥话,一句没听进去。我能闻到她身上廉价的桂花头油味,混着盖头布料的霉味,熏得人头疼。
外面很吵,丝竹声,宾客的喧哗声,还有我那个新婚丈夫,裴瑾,跟他那帮狐朋狗友吹牛的声音。声音很大,隔着厚重的门板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说:“我家老爷子非得让我娶这么个庶女,说是性子温顺,好拿捏。也好,省得以后家里乌烟瘴气。”
周围一阵哄笑。
我爹,谢丞相,把我嫁过来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他在书房里,捻着胡须,眼皮都没抬一下。“知鸢,你嫁过去,就是裴家的人了。裴家和我们谢家,一荣俱荣。你丈夫裴瑾,虽然年轻,但终究是裴家长子。你要记住自己的本分,安分守己。”
本分,就是当好一颗棋子。安分守己,就是别有自己的脑子。
我爹需要裴家的兵权,裴家需要我爹在朝堂上的影响力。我,就是这笔交易里,那个摆在台面上的、镀了金的筹码。
“吉时到——”
门被推开,光涌了进来,盖头下的世界亮了一瞬。
一只手伸到我面前,骨节分明,戴着个硕大的翡翠扳指。是裴瑾。
我把手搭上去。他的手心很热,有点潮。我能感觉到他隔着盖头打量我的视线,像是在估价一件货物。
拜堂,敬酒,一套流程走下来,我像个精致的木偶。每一步都走得规规矩矩,不多一分,不少一寸。那些长辈们看着我,眼神里都是满意的。看,谢家的庶女,果然教养得好,一点小家子气都没有。
他们不知道,我脑子里正在复盘一局棋。一局三天前,我化名“玲珑手”,在线上棋馆赢了当朝棋院国手的棋。那老头最后一步,本可以置之死地而后生,可惜,他太想赢了。
人一旦太想赢,就会露出破绽。
婚宴上,裴瑾被灌了不少酒。他带着一身酒气回到婚房,一把掀开我的盖头。
我抬起头,冲他笑了笑。是个很标准、很温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