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案子...”周正声音发涩。
“大部分都因为证据不足不了了之。”妇联的刘主任叹气,“孩子身上的伤好了,案子也就结了。”
周正突然想起林小虎手腕上那些烟疤。他合上文件:“我接。”
接下来的一个月,周正带着专案组走访了全市37所中小学。每到一个班级,他都会让孩子们匿名写下自己的遭遇。结果触目惊心——近五分之一的问卷提到了家庭暴力,其中大部分施暴者都是继父母。
“周队,你看这个。”苏玲递给他一份体检报告,“我们在城南小学发现一个叫小雨的女孩,身上有二十多处烫伤,都是继母用熨斗烫的。”
周正看着照片上那些狰狞的伤疤,拳头不自觉地攥紧:“证据确凿吗?”
“女孩指认了,但继母说是孩子自己不小心碰的。”苏玲苦笑,“没有目击证人,很难立案。”
当天下午,周正亲自去了小雨家。开门的是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身上飘着劣质香水味。
“警察同志有事?”女人眼神闪烁。
周正亮出证件:“关于您女儿身上的伤...”
“那丫头又胡说八道了?”女人立刻变了脸色,“她自己贪玩碰的熨斗,关我什么事?”
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从里屋探出头来。女孩约莫八九岁,右脸颊上有一块明显的烫伤。
“小雨?”周正蹲下身,“能告诉叔叔这些伤是怎么来的吗?”
女孩怯生生地看了继母一眼,突然转身跑回屋里。片刻后,她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出来,娃娃身上布满了被烫焦的痕迹。
“阿姨说...要让我和娃娃一样乖...”女孩声音细如蚊呐。
周正的心猛地一沉。他站起身,对女人冷声道:“麻烦跟我去局里一趟。”
女人慌了:“你凭什么抓我?小孩子的话也能信?”
“凭这个。”周正举起那个伤痕累累的布娃娃,“法医可以鉴定烫伤时间和工具。另外...”他指了指墙角,“你家装了监控吧?”
女人的脸刷地白了。
当晚,周正在办公室加班整理材料。突然,电脑弹出一条匿名邮件,标题是《谢谢您》。
邮件里只有一张照片——月光下,十几个孩子手拉手站成一圈,每个人手腕上都有相似的疤痕。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我们还在看着。”
周正立刻追踪IP地址,却发现对方用了层层代理,最后定位在城郊那间废弃工厂。
他抓起外套就要出门,手机却响了。是苏玲。
“周队!出事了!城南小学那个继母...死在拘留所了!”
周正赶到时,现场已经被封锁。女人死在拘留室的床上,面容安详,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只有左手腕上有一个细小的针眼。
“心脏骤停。”法医低声说,“但我们在她血液里发现了那种特殊镇静剂...”
周正盯着那个针眼,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冲出拘留所,开车直奔废弃工厂。
工厂依旧破败,但仓库里有人来过的痕迹。地上散落着十几个注射器,每个上面都贴着一张纸条,写着不同的名字——都是这一个月专案组调查过的受虐儿童。
墙角用红漆画着一轮血月,下面整整齐齐地写着:“正义永不缺席。”
周正站在月光下,感到一阵无力。他知道“血色月光”并没有消失,只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在着。那些受过伤的孩子,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