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妈妈眼里,我的努力和成就,永远比不上妹妹的一滴眼泪。
妈妈对妹妹的愧疚,早就像藤蔓一样,把我的人生缠得密不透风。
爸爸总说:“你妈心里苦,你要多体谅。”
可谁来体谅我呢?
也许从妹妹在保温箱里睁开眼那天起,我就注定要成为那个被献祭的人。
用我的懂事,去填补她的焦虑。
用我的牺牲,去成全她的母爱。
但凭什么呢?
就因为我先来到这个世界四年?
就因为我……健康地长大了?
从那天起,我拼命打工赚钱。
因为只有在发工资的时候,老板会夸我,同事会羡慕我。
只有那时候,我才觉得,原来我也可以被肯定。
4
还好,我一直都很能吃苦。
那些年被压抑的委屈,被我一股脑儿地转化成了工作的动力。
我拼命地做项目,拼命地加班,终于在毕业五年后,进了一家业内顶尖的设计公司。
拿到offer那天,我穿着职业套装站在公司楼下,看着玻璃幕墙映出的自己,恍如隔世。可我最想分享喜悦的那个人,正忙着陪妹妹去面试,还顺便刷我的卡给她买了一身名牌。
工作后,我搬了出去。
那个家里承载了太多让我喘不过气的记忆:妹妹永远优先的特权,妈妈指责的眼神,爸爸无奈的叹息。
每次回去,我都觉得像被关在一个密闭的罩子里,氧气越来越稀薄。
直到去年冬天,我拗不过姑姑的电话轰炸,终于回了趟家。
推开门时,我愣住了。
妈妈的鬓角竟然全白了,像冬日里未化的霜。
她一看见我就红了眼眶,干枯的手指紧紧地抓住我的衣角,好像生怕我下一秒就消失。
饭桌上,她不停地往我碗里夹我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原来她还记得。
晚上,爸爸偷偷把我叫到阳台:“你妈……总是一个人看着你小时候的相册发呆。”
他点了一支烟,“她知道以前对你不住。”
烟雾缭绕中,我看见他眼角的湿润。
那一刻,我心软了。
妹妹大学毕业后留在了别的城市,家里只剩下他们两个老人,确实冷清。
我开始每周回家看他们,给妈妈买各种营养品,带爸爸去最好的医院做康复理疗。
妈妈总会摸着我的头发说:“还是大女儿靠得住。”
我以为,我们终于可以像一个正常的家庭一样了,而我也无比珍惜这份迟到了二十多年的温情。
直到妹妹提着辞职信回来那天。
5
门被推开,妈妈脸上的笑容像被点亮的灯,那种久违的、充满活力的神采,就像小时候妹妹从幼儿园拿到小红花时一样。
她几乎是飞奔过去,接过妹妹脚边的行李箱,嘴里心疼地念叨:“怎么说辞就辞了,在外面受委屈了是不是?”
我站在客厅中央,手里还端着刚切好的水果。
没过几天,我回来时就发现,我的房间已经面目全非。
书柜和写字台不见了,取而代F之的是一个巨大的梳妆台和一整面墙的直播设备。
我的获奖证书和画稿被打包塞进了床底的储物箱,上面积了一层薄灰。
“怎么样?”妈妈得意地打开补光灯,“我特意找人给你妹妹弄的,她说现在流行做主播,能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