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烟头,像是故意留下的。

他蹲下身,用指尖捻起烟头,潮湿的泥土沾上了皮肤,带来一丝冰冷的触感。

这背后一定有鬼。

他立刻掏出手机,翻出赵春娥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他用尽量平稳的语气编了个由头:“娥姐,我妈那片老屋是不是要拆了?我听人说有动静了。”赵春娥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警惕:“知寒,你妈那房子暂时动不了,不过……最近局里不太平。你是不是惹上什么人了?”沈知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怎么说?”“前几天,有几个穿黑西装的人来过我们办公室,说是要查你家老屋的产权档案。今天又来了一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自称是市文化局督查组的,拿着红头文件,点名要看‘永安渡地块审批记录’,一个人在档案室里翻了整整三个小时。”沈知寒瞳孔骤然一缩。

永安渡,正是他祖父出事的那个渡口。

周正言在调阅他家的档案,这不奇怪。

但文化局督查组的人去翻几十年前的审批记录,这分明是在掩盖什么。

周正言在害怕,他在害怕当年的行政程序里留下了漏洞,而那个伪造证据的人,权力一定比他更大。

当晚,沈知寒通过赵春娥的牵线,在城西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老面馆见到了她的表弟,程砚舟。

面馆墙上贴着一张褪色的海报,是一部叫做《城市记忆》的纪录片。

程砚舟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他将一个U盘推到沈知寒面前。

“三年前,我拍抗战口述史,采访过一位市档案馆的退休档案员。这是他临终前的一段录音。”他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他说,一九四三年的那次所谓‘地下党泄密案’,其实是内部清洗。真正的密信根本不存在,所有证据,都是当时文化科的一个科长为了邀功,一手编造的。”沈知寒的呼吸停了一瞬。

程砚舟看着他,又补充了一句:“但你祖父沈怀瑾,确实在那晚跳了江。有目击者说,他手里死死攥着半张烧毁的照片。”半张照片。

沈知寒的脑海里瞬间闪过那个陶罐里的残片,那正是照片缺失的一角。

谜底的轮廓,在历史的尘埃中逐渐清晰。

临走时,程砚舟递给他一张名片,背面用圆珠笔写着一个地址。

“明晚七点,市档案馆,地下二层,通风检修口。有人在那等你。”他叮嘱道,“别带手机。”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下大,风裹挟着雨点狠狠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