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每次送去的饭菜,都会被吃得干干净净。有时候他忙得没空吃,助理小哥想偷吃,都会被他一个眼神冻住。他会把保温桶放到一边,等忙完了,一个人默默地吃掉。
他还是那副毒舌的样子。
我做的红烧肉,他说:“太肥了,女孩子少吃点。”
我做的鲫鱼汤,他说:“刺太多,下次换个别的。”
我做的可乐鸡翅,他皱着眉:“不健康,以后别放可乐。”
但他每次都吃完了。
有一次我听助理小哥偷偷跟我说:“姜小姐,你不知道,陆哥他有胃病,以前忙起来就瞎对付,我们都愁死了。你来了以后,他都按时吃饭了,胃药都好久没吃了。”
我愣住了,心里某个地方,悄悄地软了下去。
我开始变着法儿地给他做养胃的菜。小米粥,山药排骨汤,南瓜羹……甜点也换成了更温和的姜撞奶和红枣糕。
他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但眉宇间那股子挥之不去的疲惫,好像淡了些。
我们的交流,也从一开始的“嗯”、“哦”,变得稍微多了几个字。
他会指着图纸上某个细节,用一种“你这种笨蛋肯定看不懂,我勉为其难给你解释一下”的语气,跟我讲解他的设计思路。
他保留了我想要的木质吧台和卡座,但在结构和材质上做了优化。他还巧妙地在屋顶开了一个天井,用特殊处理的玻璃封顶。
“这样,白天就有自然光洒下来。到了晚上,客人一抬头,就能看到星星。”他用铅笔在图纸上比划着,声音在嘈杂的工地里显得异常清晰。
我看着图纸上那个光影交错的空间,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暖然居”,心里充满了期待。
有一天晚上,我接到助理小哥的电话,说他们要加班,让我多送一份晚餐过去。
我做了莲子猪肚汤,炒了两个小菜,装在保温饭盒里,坐地铁赶了过去。
到工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工人们都下班了,只有“暖然居”里还亮着灯。
我推开门,看到陆则正和几个技术员围着一张桌子,激烈地讨论着什么。桌上铺满了图纸,他指着其中一张,眉头紧锁,语气严肃。
没人注意到我进来。
我把饭盒悄悄地放在旁边的一张空桌上,准备等他们讨论完。
夜深了,有点凉。我搓了搓手臂,蹲在角落里,听着他们嘴里那些我听不懂的专业术语。
不知过了多久,讨论声停了。
技术员们陆续离开,屋子里只剩下陆则一个人。
他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心。
我犹豫了一下,站起身,走了过去。
“那个……饭。”我小声说。
他好像才发现我,抬起头,眼神里有一丝惊讶:“你怎么还在这?”
“助理说……你们要加班。”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饭盒,又看了看我,没说话。
他打开饭盒,猪肚汤还冒着热气。他拿起勺子,默默地喝了起来。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他喝汤的声音。
我站在旁边,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你……”他忽然开口,“你每天这么跑来跑去,不累吗?”
我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累。我……我喜欢做饭。”
“喜欢?”他放下勺子,看着我,眼神很深,“为了满足别人的口腹之欲,把自己搞得这么累,你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