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天生的哑巴
我儿子慕星沉的周岁宴,是我前半生荣华的顶点,也是后半生炼狱的开端。
那天,慕家百年庄园里,鬓影衣香。我是主母卿辞,我的丈夫慕从云,是这个音乐世家最耀眼的继承人。
我抱着怀里玉雪可爱的儿子,听着满堂的奉承。
「不愧是从云的种,这眉眼,将来不知要迷倒多少人。」
「卿辞真是好命,生下长孙,慕家主母的位子坐得稳稳的。」
我笑着,心里是满的。
慕家凭一副“天籁之喉”立世,抓周礼的最后一项,是验子初啼。祖宗规矩,长孙周岁,啼声必须绕梁。
我把星沉放在铺着明黄锦缎的桌上。
他不哭不闹,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转了转,小手精准地抓起一支纯银音叉。
那是慕家先祖的圣物。
满堂喝彩。
「抓了音叉!是块好料!」
「快,让我们听听小少爷的嗓子!」
慕从云脸上也溢出骄傲,他走上前,指尖点了点儿子的下巴,声音温柔得能拧出水:
「星沉,叫爸爸。」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等着那一声惊才绝艳的啼哭。
一秒。
十秒。
一分钟。
星沉只是睁着那双闪亮的眼,看着他的父亲。小嘴张了张,没发出半点声音。
空气,开始变质。
宾客们脸上的笑意僵住了,嗡嗡的议论声像蚊子一样钻进我耳朵里。
「怎么回事?这孩子怎么不出声?」
「该不会……」
我的心,骤然一沉。
慕从云的脸色也挂不住了,他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几乎是捏着儿子的脸:
「星沉,出声!」
星沉的脸被捏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还是死咬着嘴唇。像个漂亮的瓷娃娃,无声地抗议。
「够了!」
一声苍老的厉喝。
上座的太姑奶奶,慕家辈分最高的老人,被佣人扶着,一步步走下来。她手里的龙头拐杖每敲一下地,都像砸在我心上。
她走到星沉面前,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突然,她举起拐杖,狠狠一砸桌面!
「孽障!」
「血脉污秽!我们慕家百年的清誉,要毁在这个不祥的东西身上!」
这话像一道雷,把整个大厅劈得死寂。
我疯了似的扑过去,把儿子死死护在怀里:「不!太姑奶奶!星沉只是不爱说话!他没事的!」
「闭嘴!」
吼我的,是慕从云。
我扭头看他,不敢相信。
前一秒还对我柔情蜜意的丈夫,此刻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什么脏东西。
嫌恶,冰冷。
他眼里的爱,死了。
2.唾弃、遗弃,但我永不放弃
抓周宴草草收场。
当晚,我被叫进书房。
慕从云背对着我,曾经让我迷恋的背影,此刻像一座冰山。
「从云……」
他转过身,面无表情,一份文件甩在我面前。
《离婚协议书》。
旁边,还有一份保密协议。
我脑子嗡的一声。
「为……为什么?」我声音发抖。
「为什么?」他笑了,笑意却不及眼底,全是残忍,「卿辞,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
他一步步逼近,英俊的脸扭曲着。
「你看看你生的好儿子!一个哑巴!一个连哭都不会的废物!我慕家的血脉,怎么会出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