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的头就像是被水泥灌注了,根本动不了。
那股凉气顺着我的脊椎一路向下,所过之处,鸡皮疙瘩成片成片地炸开。
我的心脏开始不听使唤地狂跳,咚,咚,咚,一声比一声重,擂鼓一样砸在我的胸腔上。
我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手脚也开始发麻。
低血糖?
不对,我出门前刚干掉一碗泡面。
幻觉?
可这生理反应也太真实了。
我感觉屋里的光线好像暗了一些,原本缭绕的烟雾似乎凝固了,变成了一团团灰色的、模糊的影子,在墙角,在天花板,在王阿姨的身后,无声地蠕动。
耳边也响起一阵细微的嗡鸣,像是几百只蚊子在开派对。
我慌了,真的慌了。
我拼命告诉自己,这都是假的,是心理作用,是环境影响。
可我的身体根本不听大脑的指挥,恐惧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的理智。
我张了张嘴,想喊我爷爷,喉咙里却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我感觉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扼住了我的声带。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有什么东西,一个冰冷的、陌生的意识,正试图挤进我的脑子。
我的身体不再属于我,它变成了一个提线木偶,而我自己的意识,则被压缩到一个小小的角落里,惊恐地看着这一切。
然后,我的嘴自己动了。
一股完全陌生的声调,又尖又细,带着一种古怪的、不属于人类的腔调,从我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我是梅西,我慌的一P……”
话音落下,整个世界都凝固了。
屋里的嗡鸣声消失了,那些灰色的影子也不见了。
王阿姨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呆呆地看着我。
我自己的意识,则在那个小角落里发出了土拨鼠般的尖叫。
社会性死亡!
不,这比社会性死亡恐怖一万倍!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刚才说了什么?
!
梅西?
慌得一P?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完了。
我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我宁愿现在有一道雷劈下来,把我直接火化,骨灰都给扬了。
就在我准备灵魂出窍,提前去地府排队投胎的时候,爷爷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绝望地闭上眼,准备迎接他老人家的雷霆之怒。
结果,我只听到一声清脆的抚掌声。
“哈哈哈,好了!”
我猛地睁开眼,看见我爷爷满脸红光,非但没有一丝惊讶和愤怒,反而笑得胡子一抖一抖的。
他转向目瞪口呆的王阿姨,一副“基操勿6”的淡定模样。
“王家的,看见没?我家仙家接了。就是这个路子,比较新潮,爱开个玩笑。”
我,马小帅,二十一岁的唯物主义好青年,在这一刻,彻底懵了。
我的世界观,好像,裂开了一道无法修复的缝。
王阿姨千恩万谢地走了,出门时脚步都轻快了不少,仿佛那碗香灰水是什么十全大补汤。
屋里的烟雾也散了些,我终于能看清爷爷的脸。
他老人家正慢悠悠地收拾桌上的家伙事,脸上挂着一种高深莫测的微笑,好像刚刚完成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外科手术。
我的身体控制权已经回来了,但四肢还有点发麻,像是跑完八百米后的脱力感。